王德的蠢,郭淮的媚,魚公公的深。
一清二楚。
就在剛才,一名端著酒壺的仆人與他擦身而過時。
壺柄被他不經意地敲擊了兩下。
章武那邊已經就位,郭府,已是籠中之鳥。
江澈的視線轉向主位,看著志得意滿的王德,心中毫無波瀾。
跳梁小丑,死期已至。
酒過三旬,菜過五味。
王德喝得滿面紅光,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治理真定府的功績。
就在這時,堂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樂聲驟然一停,眾人尋聲望去。
只見郭靈秀身著一襲淡紫色羅裙,身姿裊娜。
手捧一個古樸精致的紫檀木盒,緩緩走入堂中。
她的出現,像一滴清水滴入滾油,瞬間讓喧鬧的大堂安靜下來。
所有男人的目光,不論是官員還是護衛,都被她吸引。
王德的醉眼也亮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郭靈秀,喉結上下滾動。
好一個美人!
郭靈秀走到堂中,盈盈一拜,聲音清脆如黃鸝。
“小女靈秀,拜見魚公公,拜見侯爺。”
“家父感念侯爺為真定府嘔心瀝血,特備薄禮一份,以表敬意。”
王德聞,更是心花怒放,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他哈哈大笑,聲音震得房梁嗡嗡作響。
“哈哈哈!好!郭兄有心了!快快拿上來,讓本侯瞧瞧是什么寶貝!”
當著欽差的面,接受治下第一大族的獻禮,這面子,可太大了!
郭靈秀蓮步輕移,走到主桌前,她垂著眼簾,雙手將木盒奉上。
王德迫不及待地伸出肥手,準備接過。
就在這一剎那。
郭靈秀的手腕,極其自然地微微一偏。
木盒的底部,一個用特殊工藝烙印的。
指甲蓋大小的飛魚圖騰,短暫地暴露在魚公公的視線中。
那是一條姿態猙獰,即將騰空而起的飛魚!
錦衣衛的密記!
魚公公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僵。
茶水在他平穩了半生的手中,第一次,漾起了一絲漣漪。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王德。
這個蠢胖如豬的家伙,此刻正一臉貪婪地伸手去接那個盒子。
魚公公的手指,在無人看見的袖中,輕輕捻動。
王德對此一無所知。
他滿心歡喜地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木盒。
他甚至沒去看魚公公一眼,直接就要當眾打開,炫耀一番。
“讓本官看看,郭兄送了什么好東西……”
他的手指,已經摸到了盒子的銅扣。
暗處的江澈,將魚公公眼底的殺機看得分明。
這位多疑的魚公公,已經替王德腦補出了一萬種死法。
現在,只需要王德自己,親手打開那個盒子。
咔噠。
一聲輕響,銅扣彈開。
王德肥碩的臉上掛著貪婪的笑,他甚至已經想好了。
要如何當著魚公公的面,半推半就地勉為其難收下這件重禮。
預想中的珠光寶氣并未出現。
沒有金,沒有銀,更沒有那璀璨奪目的玉器。
木盒之中,靜靜躺著一卷用黃綾包裹的冊子,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
王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嗯?搞什么名堂?送禮送文書?郭淮這老狐貍,難道想玩什么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