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繼續推演,“而那些人,為他們提供庇護,糧食和武器,讓他們能在這片殘酷的凍土上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李觀的腦子飛速轉動,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所以,這些防御工事,是那些人教他們建造的?用來抵御其他草原部落的侵襲?”
“不只是抵御。”
王酒的思路更加天馬行空。
“這根本就是個前進基地!一個交易站!兀良哈部是看門狗,墻后面,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沒錯。”江澈贊許地看了王酒一眼,“所以,我們不能打。”
李觀一愣:“不打?”
那他們北進三百里,是來觀光的嗎?
江澈沒有回答他,而是提出了一個讓兩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問題。
“周悍留在朱高煦營地旁邊的禮物,你們覺得朱高煦什么時候能看懂?”
王酒想了想:“那些東西真真假假,混雜著咱們暗衛司和羅剎人的暗號,還有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番號……漢王殿下生性多疑,身邊謀士又多,不把整個漠北翻個底朝天,他是不會罷休的,沒個十天半月,他理不出頭緒。”
“十天半月……”
江澈低聲重復著,似乎對這個時間很滿意。
“這就夠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拿起炭筆,在兀良哈部的旁邊,畫了一個圈。
然后,他又畫了一條線,從他們的營地出發。
繞過兀良哈部的正面防御,指向部落的后方,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補給通道。
“我們不當攻城的敵人。”
李觀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瞬間明白了江澈的意圖,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沖天靈蓋。
王酒則是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興奮得難以自持。
“頭兒是說我們冒充那些交易伙伴?”
“為什么不呢?”
江澈反問,“他們認識我們嗎?不認識。他們的伙伴知道我們來了嗎?也不知道。朱高煦現在正被我們耍得團團轉,他成了我們最好的掩護。”
“整個漠北,現在是一片迷霧,而我們,是唯一在霧中睜著眼睛的人。”
畢竟現在所有人都不敢出來,整個瓦剌已經掌控了整個草原上百分之八十的部落。
至于那些沒有掌控的,倒不是說掌控不了,而是距離太遠了,根本沒必要。
“李觀,你立刻去挑人,一百人,必須是天狼衛里最精銳的老手,要會幾句羅剎話,膽大心細。”
“王酒,你去準備東西。”
江澈的目光掃過兩人,“從現在起,忘了我們是大明的人,我們是一支來自更北方,更寒冷地方的商隊,偶然發現了這個可以交易的部落。”
“我們是來給他們送溫暖的。”
李觀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這個計劃的風險太高了,那一百人就會被瞬間吞噬,尸骨無存。
但收益也是巨大的,一旦成功,他們就能兵不血刃地楔入敵人內部。
不但能搞清楚兀良哈部的虛實,更能順藤摸瓜,揪出背后那只看不見的黑手。
“頭兒,人手是不是太少了?一百人……”
“人多了,才像軍隊,人少了,才像商隊。”
江澈淡淡道,“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占領,是滲透。”
“別用軍人的思維去想,用騙子的。”
一句話,點醒了李觀。
“是!屬下明白!”
兩人領命,再次躬身行禮,如來時一般退出了大帳。
帳內又恢復了寂靜。
江澈重新坐下,將那份斥候地圖投入火盆。
羊皮卷曲,燃燒,很快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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