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決定幕府生死存亡的時刻,這些世代受他足利家恩惠的大名。
居然集體背叛了他!
足利義持的身體晃了晃,最終還是站穩了。
原本包涵憤怒的眼神,此刻卻詭異地平靜下來。
他想笑,笑那些世代受他恩惠,此刻卻稱病、剿匪、玩消失的忠臣。
笑自己居然天真到相信武士的忠義。
“將軍……”
身旁的侍大將聲音顫抖,生怕將軍一怒之下,將他也一刀砍了。
足利義持沒有理他。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太刀童子切安綱。
“傳令。”
“所有旗本,所有還能拿起刀的武士,所有還記得忠字怎么寫的足輕,全部集結!”
“告訴他們,我,足利義持,將親自帶他們出征!”
他的目光掃過城下稀稀拉拉的旗幟。
那片殘破的景象不再讓他憤怒,反而激起了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既然那些家伙想看我足利家的笑話,那就讓他們看個夠!”
“我要在桂川平原,用明國人的血,祭奠我們大和武士最后的榮耀!”
他高高舉起國寶名刀,刀尖直指天空。
殘存的武士們被這股悲壯的氣氛感染。
京都的城門沉重地開啟。
足利義持身跨戰馬,一馬當先。
身后,是他拼湊出的最后家底——不到五萬人的軍隊,其中真正的精銳旗本武士,不足一萬。
街道兩旁,門窗緊閉,死一般寂靜。
這座繁華的都城,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鬼域。
足利義持目不斜視,他能感受到背后無數道窺探的目光。
大軍在桂川平原東岸停下。
“布陣!魚鱗之陣!”
隨著足利義持的命令,一面面印有二引兩家紋的旗幟在寒風中展開。
武士們按照傳統,迅速組成一個以前鋒為突出銳角的攻擊陣型。
層層疊疊的單位,如同一片指向敵人的巨大鱗甲。
這是數百年來,無數次合戰中證明過其威力的陣法。
足利義持立馬于本陣之中,凝視著河對岸。
……
河對岸的山坡上,朱高煦放下了手中的黃銅單筒望遠鏡。
鏡中,敵軍的“魚鱗陣”看上去很有氣勢,旗幟招展,長槍如林。
但在他眼里,那不過是一具涂抹著艷麗油彩的骸骨,一推就倒。
“就這點人?”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
一旁的章武面色也平靜無比。
“回殿下,足利義持的嫡系力量,基本都在這了。”
“至于那些墻頭草,我們的信使已經帶去了殿下的善意,他們現在大概正躲在各自的天守閣里,一邊祈禱足利義持戰敗,一邊盤算著該如何瓜分幕府的遺產。”
“一群餓狼。”
朱高煦哼了一聲,嘴角卻微微上揚。
“傳令。”
他轉身對眾將道,“全軍構筑防御工事,就在這山坡上,把那二十門寶貝疙瘩給我推上來,一字排開,正對著他們。”
幾名老將聞,面露不解。
一名滿臉虬髯的都指揮使忍不住上前一步。
“殿下,敵軍兵力遠遜于我等,又是個過時的破陣法,末將愿率本部鐵騎,一炷香內便可將其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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