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北平最精銳的軍隊,都因為帥帳中的幾句命令,開始了高速運轉。
與此同時,郭靈秀的小院卻靜謐得仿佛另一個世界。
郭靈秀本來想要跟江澈待一會的,但是看到蘇清歡要跟江澈談事情,所以便回房間去了。
院中石桌旁,江澈正坐著,面前的茶具小巧精致。
他提起紫砂小壺,一注滾燙的熱水注入杯中。
而在他對面,蘇清歡卻坐立難安。
她那雙總是清冷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卻燃著一簇焦躁的火焰。
她看著江澈那張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臉,終于忍不住了。
“江澈!”
蘇清歡并沒有避開郭靈秀的打算,她的目光死死鎖住江澈。
“你就一點都不慌嗎?”
江澈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看向蘇清歡。
他的眼神很干凈,沒有絲毫情緒,只是平靜地反問。
“我為什么要慌?”
蘇清歡被他這個反問噎得胸口一悶。
她不是在質問江澈,她是在向他尋求一個讓自己不慌的理由。
江澈將目光從她寫滿焦慮的臉上移開。
“你在擔心城里那顆棋子?”
蘇清歡的呼吸驟然一滯。
“你……你怎么會……”
她想問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仿佛總是透明的。
她索性不再掩飾,急切地追問:“你到底做了什么安排?那可是真定城!耿炳文經營多年的老巢,城內戒備森嚴,如鐵桶一般!你安插進去的人,萬一……”
萬一失手,萬一暴露,后果不堪設想。
那不僅是一條人命,更關乎整個戰局的走向!
江澈終于抬起了頭,他將一杯沏好的茶,輕輕推到蘇清歡面前。
“耿炳文在城外私設的三處糧倉,不是王爺算出來的。”
江澈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讓蘇清歡愣在當場。
“是我的人,暗衛司,花了半個月時間,一寸一寸摸出來的。”
“耿炳文自以為隱秘,卻不知他采買糧草的車隊,從離開北平地界那一刻起,都有我的眼睛在盯著。”
蘇清歡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忘了去喝。
她只知道朱棣要燒糧,卻完全不知道,這足以扭轉戰局的絕密情報,竟然出自江澈之手!
“至于城里,”
江澈的食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顆棋子,代號燭龍,也一樣。”
“燭龍?”
蘇清歡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對,燭龍。”
江澈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不是什么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恰恰相反,他只是真定城南軍械庫里一個不起眼的庫丁,負責登記每日火油木炭的出入。”
蘇清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個庫丁能做什么?
江澈看穿了她的疑惑,繼續解釋道:“最不起眼的位置,才最安全。”
“他本來就一直在軍中,其實他本來是王爺的人,已經在那里潛伏了整整兩年,所以沒人會懷疑一個每天身上都沾著油污和炭灰的老實人。”
“明日午時,張玉將軍會對城墻發起佯攻,城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到城防之上,那就是燭龍動手的最佳時機。”
“他會在佯攻最激烈的時候,打翻一盞油燈,引燃堆放在軍械庫角落,浸透了火油的棉麻,火勢一旦燃起,會迅速蔓延至存放火藥的區域。”
江澈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