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只需襲擾,不必死戰。”
江澈的另一根手指,插向了李景隆大軍營寨的側后方一個點。
“而另一路,則是我軍全部精銳。”
“由二公子和我親自率領,趁著夜色,銜枚疾走,從這個方向,繞到敵軍的側翼!”
“李景隆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被正面戰場吸引,他絕對想不到,我們會用本就稀少的兵力,再分出一支奇兵,直插他的心臟!”
“只要我們能一舉搗毀他的中軍帥帳,斬其帥旗,五十萬大軍群龍無首,頃刻間便會化為一盤散沙!”
江澈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朱棣。
“屆時,五十萬大軍,與五十萬只沒頭蒼蠅,又有何異?”
大堂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燭火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朱高煦瞪大了眼睛,幾乎忘了呼吸。
不知為何,從江澈嘴里說出來,卻讓他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朱棣眼神中更是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萬軍之中,自己身先士卒,直取敵將首級的場景。
江澈的這個計劃,大膽、狠辣,卻又直擊要害,完美地迎合了他骨子里的冒險精神和戰爭嗅覺。
這個江澈不僅懂人心,更懂戰爭!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在江澈臉上,一字一句地問。
“你,有幾成把握?”
江澈迎著朱棣的目光,臉上帶著一種智珠在握的從容。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王爺,若是圍獵一頭猛虎,獵人會去計算自己有幾成把握生還嗎?”
朱棣一怔。
朱高煦也愣住了,這是什么比喻?
江澈見兩人疑惑,連忙開口解釋:“獵人不會。因為他不會與猛虎角力,他只會設下陷阱,備好毒箭,等到猛虎最松懈的時候,從它最脆弱的后心,給予致命一擊。”
他伸出手指,在沙盤上李景隆中軍大帳的位置,輕輕一點。
“此戰,于我們而,便是獵虎。”
“勝算,不在于我們有多少兵馬,而在于我們對獵物的了解有多深。”
“李景隆,便是那頭自以為是的猛虎。他驕傲、自負、愛慕虛榮,他的一切行動,都帶著濃重的個人色彩,這種性格,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江澈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卷薄如蟬翼的絹帛,輕輕展開在沙盤旁。
那上面,用細密的朱砂筆,赫然繪制著一幅營寨的詳細布局圖。
甚至連巡邏路線和崗哨位置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王爺請看,這是我麾下暗衛司,耗時半月,以三名弟兄的性命為代價,換來的南軍布防圖。”
朱棣和朱高煦的目光瞬間被吸了過去,瞳孔猛地收縮。
這已經不是堪輿圖了,這簡直就是把李景隆的大營給整個剝開了放在他們面前!
“根據情報,李景隆的中軍帥帳,必設于整個營地的核心,周圍以明黃傘蓋、龍鳳大纛彰顯身份,唯恐天下人不知。”
“其宿衛,皆是些高頭大馬、盔明甲亮的儀仗兵,用來撐門面遠勝于實戰。”
江澈的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
“真正的百戰精兵,早已被他悉數派往正面,準備與我軍堂堂正正一決雌雄,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所以,王爺,”
江澈抬起眼,目光與朱棣對視。
“您問我有幾成把握?”
“我只能說,這不是對賭。這是一場有心算無心的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