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自己率領的一萬精騎,是破敵的利刃。
而江澈和他手下的暗衛,才是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真正遞出刀子的那只手。
很快,第一簇火苗在主糧倉的屋檐下燃起。
干燥的木料和茅草,在火油的助燃下,瞬間騰起熊熊大火!
緊接著,第二處、第三處……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
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沖天的火光便將整個營地照得亮如白晝!
濃烈的黑煙,夾雜著燒焦的谷物味道,形成一道粗壯的狼煙。
直沖云霄,仿佛要將這片夜空都捅出一個窟窿!
江澈勒馬立于高處,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杰作。
大火映照著他年輕的臉龐,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沒有半分波瀾,只有一片冰冷的火光在跳動。
河北岸,殿下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盛庸的大軍,末日將至。
沖天火光,將整片戰場化為白晝。
焦臭的濃煙滾滾升起,嗆得人眼淚直流。
江澈確認火勢已成燎原,再無撲救可能。
他調轉馬頭,對著丘福那邊喊道。
“丘將軍!該撤了。”
丘福剛剛一刀劈翻一個試圖反抗的南軍校尉,刀刃上滾燙的鮮血還在往下滴。
他渾身浴血,殺意沸騰,正覺得不夠過癮。
聽到命令,他動作一滯,下意識望向那些四散奔逃,如同無頭蒼蠅的南軍潰兵。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功勛!
但他只看了一眼江澈那毫無波瀾的側臉,心頭那股暴虐的殺意瞬間就被澆滅。
殺戮只是手段,毀滅敵人的根基才是目的。
目的已經達到。
“收隊!全體集結!”
丘福提起中氣,發出一聲響徹戰場的咆哮。
“護住江大人和繳獲的糧車,向北岸突圍!動作快!”
令行禁止。
原本如黑色潮水般四處沖殺的燕軍鐵騎,瞬間變換陣型。
他們不再追擊潰兵,而是迅速向中心收攏。
將江澈的十名暗衛以及幾輛滿載精糧的馬車圍在核心。
一支殺戮的尖刀,眨眼間變成了一面堅不可摧的移動盾牌。
江澈始終保持著沉默,他身后的暗衛亦如影子。
與這支百戰精銳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為一體。
他們趁著南軍主力尚未合圍,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撕開夜幕,朝著河北岸的方向,絕塵而去。
……
“報——!”
凄厲的喊聲劃破南軍主帳的寧靜。
主帥盛庸正對著地圖凝神推演,被這聲尖叫驚得猛然抬頭。
帳外,火光沖天,將半邊天幕染成詭異的橘紅色。
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沖進大帳,頭盔都跑丟了,臉上全是黑灰。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
“大帥!不好了!后方糧草大營……大營遇襲!”
盛庸瞳孔驟縮。
后方糧草大營?那里囤積著他五十萬大軍的命脈!
“燕軍主力渡河了?!”
他厲聲喝問,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領。
“不……不是主力!”
斥候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是……是一支騎兵!一支奇兵!他們從西面繞過來,我們……我們根本沒發現!”
“火!到處都是火!糧倉……全燒起來了!”
盛庸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眼前發黑,險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