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軍從一開始,就沒把他們當成平等的盟友!
他們就是南軍丟向朱棣的一塊石頭,用來探路,用來消耗,用完即棄!
巨大的震驚和被欺騙的憤怒,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所謂的榮光和財富,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江澈知道,他的話起作用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阿古蘭猛地抬頭,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死死盯著他。
“我可以給你們瓦剌一條活路。”
“一條不用在北平城下流盡最后一滴血,還能體面回草原的路。”
阿古蘭疑惑中帶著懷疑。
“你……什么意思?”
江澈沒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再次從腰間拿起那串鑰匙。
在阿古蘭驚疑不定的注視下,他找到對應的鑰匙。
插進了鎖住她左手腕的鐐銬鎖孔中。
“咔噠。”
又是一聲輕響。
束縛著她的最后一道枷鎖,被打開了。
阿古蘭徹底愣住了,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自己被解放的雙手。
手腕上,是被鐐銬磨出的深深紅痕,火辣辣地疼。
“為了證明我的誠意。”
江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道。
他丟下鑰匙,轉身,背對著她,走向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
阿古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要她現在撲上去,用盡全力,或許能殺了他!
她的手指蜷縮起來,肌肉瞬間繃緊。
但江澈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所有的殺意,都凝固在了原地。
“想殺我,隨時都可以,不過,你最好想清楚,殺了我,誰還能給你的族人那條活路。”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推開地牢的門,走了出去。
門沒有關,一道光從門外照進來,驅散了地牢里些許的陰暗。
阿古蘭跪坐在原地,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一動不動。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她太了解草原上的規則了。
強者為尊,勇者為王,任何示弱,都是取死之道。
那個叫江澈的男人,他看透了一切。
他看透了南軍的虛偽,看透了瓦剌的貪婪,甚至看透了她內心的掙扎。
他就像一個高明的獵手。
一步步將她這頭自以為是的狼,逼進了他早就設好的陷阱。
可這個陷阱里,偏偏又放著她無法拒絕的誘餌——族人的生機。
阿古蘭緩緩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讓她混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她恨。
恨南軍的背信棄義,恨族中那些首領的短視愚蠢。
更恨眼前這個將她玩弄于股掌的敵人。
可她更怕。
怕瓦剌數萬勇士的鮮血,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在北平城下流干。
怕草原的榮光,會斷送在他們這一代人手上。
良久,她撐著粗糙的墻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最終,她還是走出了那道門。
刺眼的陽光讓她下意識瞇起了眼,適應了片刻,她才看清。
江澈就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神情淡漠,仿佛早已料到她會出來。
沒有嘲諷,沒有勝利者的炫耀。
他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對身旁的兩個衛兵偏了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