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悍看到江澈,眼睛一亮,立刻壓低聲音,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頭兒!有消息了!”
江澈的腳步沒有停,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推開了公房的門。
周悍反手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視線和聲音。
“是建文余孽!”
他湊近江澈,聲音壓得更低,像是在分享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們追的那條線,在廣西那邊有了眉目,有人說……見過一個和尚,相貌酷似朱允炆!”
周悍的呼吸有些急促。
這可是潑天的功勞!
自靖難以來,尋找朱允炆的下落,就是懸在所有人心頭的一把劍。
若是暗衛司能找到他,無論死活,都將是新朝第一大功!
屆時,他們暗衛司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必將徹底壓過錦衣衛那群莽夫!
他期待地看著江澈,等待著那聲他預想中的夸贊與命令。
江澈只是走到書案后,緩緩坐下。
他沒有看周悍,而是拿起案上的一方硯臺,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冰涼的石面。
公房內,一時間靜得可怕。
江澈的沉默,讓周悍心頭那團火熱的興奮,一點點冷卻下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頭兒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江澈終于抬起眼,看向他。
那眼神平靜如古井,卻讓周悍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周悍。”
江澈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忘了這件事。”
“什么?”
周悍懷疑自己聽錯了。
忘了?
這怎么可能忘!
這可是朱允炆!是天大的功勞!
“頭兒,您沒聽清?是朱允炆!只要我們順藤摸瓜……”
“我讓你忘了它。”
江澈打斷了他,聲音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寒意。
他放下了硯臺,十指交叉,擱在桌上。
“從現在起,暗衛司沒有追查過建文余孽,廣西那邊,也沒有任何線索。”
“所有相關的卷宗,就地銷毀。所有參與的人,全部調往別處,讓他們永遠閉嘴。”
“你,也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周悍徹底懵了。
他臉上的刀疤都在抽搐,完全無法理解江澈的命令。
這……這是為什么?
放棄如此天功,還要抹去所有痕跡?
難道頭兒是怕功高震主?
不可能!頭兒不是那種人!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道:“頭兒!我不明白!這是我們暗衛司揚名立萬的最好機會!陛下若是知道了……”
“陛下知道了,我們死得更快。”
江澈的聲音陡然轉冷。
周悍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著江澈,眼神里充滿了驚疑。
江澈站起身,繞過書案,走到他面前。
他比周悍要瘦削一些,但那股迫人的氣勢,卻讓周悍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你以為,陛下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朱允炆,還是一個死了的朱允炆?”
江澈的聲音很輕,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周悍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說:“當然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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