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
江澈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書房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全城戒備,但凡有身份不明的江湖人靠近北平,格殺勿論。”
“另外,備馬。”
“我去城外,等她。”
北平城外,官道如帶,秋風蕭瑟。
道旁一片枯黃的白楊林里,死寂無聲。
江澈端坐馬上,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后,二十名暗衛司精銳騎士人馬如一,仿佛二十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馬蹄裹了布,弓弩上了弦。
他們在等。
等的不是敵人,而是一出大戲的女主角。
江澈的目光越過稀疏的林木,落在遠處官道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一騎絕塵,自南方地平線上出現。
黑點迅速放大,變成一個拼命催動馬匹的纖細身影。
發髻散亂,衣衫帶血。
正是郭靈秀。
她座下的馬已經口吐白沫,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全憑最后一口氣吊著。
而在她身后約莫半里地,五名騎手不緊不慢地綴著。
他們像五只戲耍老鼠的貓,既不追上,也不放過,刻意保持著一個令人絕望的距離。
江澈身后的騎士們握緊了兵刃,肌肉繃緊。
江澈卻毫無動作,只是靜靜看著。
他能感覺到郭靈秀的絕望。
從德州到北平,數百里路,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是如何撐下來的。
應三的劇本,細節總是很足。
郭靈秀離白楊林越來越近。
她看見了林子,臉上沒有喜色,反而更添驚恐。
對她而,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意味著新的危險。
可身后的追兵,忽然加速了。
馬蹄聲如催命的鼓點,狠狠敲在她心上。
“呃啊!”
郭靈秀發出一聲嘶啞的尖叫,只能埋頭策馬,一頭扎向白楊林旁邊的官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
比起被身后的人追上,她寧愿賭一把林子里沒有埋伏。
就是現在,江澈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在郭靈秀的馬頭與白楊林齊平,而那五名追兵恰好完全暴露在官道上的瞬間。
他抬起了右手,屈起食指,輕輕一彈。
一個無聲的命令。
咻咻咻咻咻!
沒有任何警告,二十支早已蓄勢待發的弩箭。
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林中爆射而出!
箭矢覆蓋了極小的范圍,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那五名追兵臉上的獰笑甚至還未散去。
下一刻,他們的身體就被強勁的力道貫穿,帶著一股股血花,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五具尸體,幾乎同時落地。
從頭到尾,他們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有郭靈秀坐騎粗重的喘息,和她自己倒抽涼氣的聲音。
她猛地勒住韁繩,坐騎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悲鳴。
郭靈秀死死地看著那五具插滿箭矢,死不瞑目的尸體,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打斗,沒有嘶吼,甚至沒有看清出手的人。
追了她一天一夜的夢魘,就在她眼前,瞬間抹去了。
這種干凈利落的殺戮,比之前伏擊者的狠辣,更讓她從心底感到一種冰冷的戰栗。
清脆的馬蹄聲,從白楊林中傳來。
郭靈秀僵硬地轉過頭。
江澈策馬緩緩走出林間,陽光透過枝椏,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