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蘭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里很清楚。
江澈正在親手為她和他們的孩子,打造一頂前所未有的,鑲嵌著權力的華冠。
北風如刀,刮過開平衛殘破的城墻。
朱高煦勒住馬,瞇眼看著眼前這座幾乎廢棄的衛所。
“呵。”
身后親衛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誰都知道,漢王當年隨燕王起兵。
何等意氣風發,如今被派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心里定然憋著火。
可朱高煦的臉上,沒有半分惱怒。
“傳令下去。”
“以本王之名,招募燕山衛舊部!”
“告他們,想喝酒吃肉的,想給子孫掙個前程的,想重新找回骨氣的,都來開平衛!”
“本王,等著他們!”
告示貼出去的第三天,第一個人來了。
那是個瘸了一條腿的老兵,穿著不合身的農夫短褂,腰間卻還別著一把磨禿了的腰刀。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走到招募的桌案前,重重拍下一個生了銹的鐵制軍牌。
“王爺……還認這個嗎?”
負責登記的親衛愣住了,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朱高煦。
朱高煦大步走過來,一把抓起軍牌,哈哈大笑。
“認!怎么不認!這他娘的比朝廷發的告身還好使!”
“去!領三月餉銀!告訴伙房,給老子燉最好的羊!”
消息像長了翅膀。
飛速傳遍了開平衛周邊的村鎮。
曾經的燕山衛老兵,那些被遣散回家,在田間地頭消磨了銳氣和斗志的漢子們沸騰了。
他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從四面八方涌向那座破敗的衛所。
開平衛那幾乎熄滅的爐火,被這些歸來的老兵重新點燃,越燒越旺。
夜深,中軍大帳內,炭火燒得通紅。
朱高煦脫了外袍,只穿著一件單衣,正對著一張巨大的地圖出神。
朱小山從外面走了進來,單膝跪地。
“王爺。”
“人都安排好了?”
朱高煦的視線沒有離開地圖。
“探路的斥候已經換成了我們的人,偽裝成皮貨商的隊伍也準備妥當,一共三十人,都是當年跟著您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弟兄。”
朱小山回答得干脆利落,沒有一個多余的字。
朱高煦這才轉過身,從案上拿起一個沉甸甸的皮袋,扔了過去。
“這里面是黃金,到了草原,別小氣,江澈那家伙,胃口也大得很。”
朱小山穩穩接住。
“到了那邊,找到江澈的人,只談三件事。”
朱高煦豎起三根手指。
“一,我要馬,最越多越好。”
“二,他們改良的連發弩,還有那種能炸開的鐵疙瘩,圖紙、工匠,我都要。”
“三,告訴江澈,他送來的皮毛、牛羊,我全都能在關內給他換成鐵器,糧食和茶葉,價錢好說。”
朱高澈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
朱小山沉默片刻,將皮袋系在腰間。
“王爺,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那位……還會聽您的嗎?”
朱小山問出了所有親信心里最大的疑惑。
江澈如今在草原的聲勢,早已不是一個區區北平總督所能概括。
他幾乎是草原的無冕之王。
朱高煦笑了,他走到朱小山面前,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他會的。”
“他需要一條后路,需要一個能在大明朝堂上替他說話,甚至能左右皇位歸屬的盟友。”
朱高煦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而我,就是他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