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漢城。
曾經的王宮,如今已是漢王朱高煦的臨時行轅。
他煩躁地在殿內來回踱步,身上的甲胄隨著他的動作。
京城來的消息,讓他憋了一肚子火。
他在這里浴血奮戰,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老朱家開疆拓土,那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卻在背后捅刀子!
“他娘的!一群只會動嘴皮子的廢物!”
朱高煦一腳踹翻了身旁的案幾,上面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就在這時,江澈的信使到了。
朱高煦一把搶過信,粗暴地撕開。
信上的內容,讓他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皺得更緊。
讓他上書,辭恭順。
還要請求父皇派文官來接管高句麗的民政。
“這叫什么屁話!”
朱高澈怒道,“老子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憑什么讓那幫酸儒來摘桃子?”
在他看來,這是妥協,是示弱!
“殿下息怒。”
一旁的長史勸道:“江大人這么安排,必有深意。”
朱高煦盯著那封信,胸口劇烈起伏,雖然很不解。
但是,過往的經歷告訴他,聽江澈的,準沒錯。
請求朝廷派人接管民政……
這片土地現在就是個爛攤子,百廢待興,到處都是反抗的暗流。
朱高煦的腦子飛速轉動,他似乎明白了點什么。
這根本不是示弱,這是一個圈套!
是一個把皮球踢回給父皇的陽謀!
“好個江澈……”
朱高煦低聲自語,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欽佩所取代。
他重新撿起一張紙,拿起筆。
這一次,他不再暴躁。
他一筆一劃,寫下了一封奏章。
辭謙卑,姿態恭順,字里行間。
滿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孺慕,一個臣子對君王的忠誠。
他請求父皇,盡快派遣得力干員,前來接管高句麗,以安撫民心,彰顯天朝仁德。
寫完最后一個字,朱高煦將筆一扔,仰天長笑。
“來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
北平城,寒風卷著塵土,刮過街頭巷尾。
但這股冷風,卻壓不住城內驟然升溫的流。
起初,只是幾個茶館里。
有那么一兩個自稱從遼東來的行商,唉聲嘆氣,說起高句麗的戰事。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櫻花國早就不是個東西了!”
說話的人一臉風霜,手里的粗瓷碗重重磕在桌上。
“高句麗早就跟他們穿一條褲子了!密謀著要吞我們遼東的鐵礦!”
“漢王殿下這次出兵,那是替咱們大明朝拔釘子!”
旁邊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朝廷不是說漢王擅開邊釁嗎?”
“屁!”那行商啐了一口,“我親戚就在軍中,說殿下為了湊軍糧,把自己王府的私庫都給掏空了!你們想想,這是為了自己嗎?這是為了誰啊!”
故事越傳越邪乎。
有說從高句麗王宮搜出了櫻花國天皇的親筆信。
約定事成之后,平分遼東。
還有說,高句麗的貴族早就把妻女打包,準備送去櫻花國當人質。
最讓人義憤填膺的,一個據說是從高句麗逃回來的漢人商賈。
在酒樓里喝多了,抱著柱子嚎啕大哭。
他哭訴自己的商隊如何被高句麗官兵和櫻花浪人聯手洗劫。
男丁被殺,貨物被搶,他自己裝死才逃過一劫。
“漢王殿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這些故事,有鼻子有眼,細節詳實到仿佛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