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目光從兒子稚嫩的臉上移開。
再度投向匍匐在地的眾首領時。
那份短暫的溫情已蕩然無存,他要的不是一次性的征服,而是徹底的重塑。
草原的權力結構。
就像一頂由無數根柱子支撐的帳篷,那些部落首領就是柱子。
現在,他打斷了最粗壯的一根,但其他的還在。
“薩仁長老。”
“老朽在。”
薩仁長老恭敬回應,頭顱依舊深埋。
“你年高德劭,在草原上素有威望。”
江澈的話聽起來像是褒獎,卻讓薩仁的心猛地一沉。
江澈頓了頓,給了眾人足夠的揣測時間,才繼續說道。
“從今日起,我任命你為草原法理官。”
“法理官?”
這個陌生的詞匯讓所有首領都愣住了,包括薩仁自己。
江澈似乎很滿意他們的反應,解釋道。
“法理官,代我監督各部。凡我命令,有執行不力者,你有權上報。部落之間若有糾紛,可先由你調解,無法調解的,再上報于我。”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
所有首領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扎在薩仁的背上。
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監督各部,調解糾紛。
這不就是天可汗安插在他們中間的一條狗嗎!
薩仁長老活了七十多年,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江澈這是要用他的威望,去執行最得罪人的命令。
讓他去咬昔日的朋友,去得罪那些與他平起平坐的部落之主。
拒絕的下場,巴特爾的血還沒干透。
薩仁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也是一種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無力。
“老朽,謝天可汗信賴!”
說完,他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受人尊敬的薩仁長老,他只是天可汗江澈的法理官。
江澈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用一個舊貴族去制衡所有舊貴族,讓他們內斗。
讓他們互相猜忌,再也無法擰成一股繩。
……
與此同時,巴特爾部落的營地。
周悍和他率領的二十名特戰軍,如同一群黑色的死神。
降臨在這片失去了主人的土地上,營地里哭聲一片。
男人們茫然地站在帳篷外,女人們則抱著孩子,眼中滿是絕望。
周悍騎在馬上,居高臨下,面無表情。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高聲宣讀。
“奉天可汗令!巴特爾行刺謀逆,罪無可赦!其家族盡數貶為奴隸!其部落牛羊、草場,盡數沒收,重新分配!”
“憑什么!”
人群中,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猛地站了出來,他是巴特爾的堂弟,名叫魯力。
魯力雙目赤紅,指著周悍怒吼。
“我們巴特爾家族為部落流過血!你們這些外來人,憑什么奪走我們的財產!”
“對!憑什么!”
“這是我們部落的東西!”
魯力身后,立刻站出來七八個巴特爾的死忠親信。
他們都是巴特爾家族的旁支,也是這次被剝奪財產的既得利益者。
“大家不要信他!他們把牛羊分了,等冬天來了,我們吃什么?他們只會把我們全都餓死!”
“跟他們拼了!保衛我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