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音用指尖摳著骨笛上的洞眼,抬眼看他:“師哥,你收留我罷。”
荊紅追毫不猶豫道:“不行。”
“為什么?我不礙你事,也不要你出錢養,還能給你當幫手。我只想找個安全的靠山,背靠大樹好乘涼,以免下次朝廷剿殺余孽,真剿到了我頭上。”
荊紅追面色一寒,峻聲道:“我做不了你的靠山!”
浮音拈著骨笛,笑起來:“你背后的大人可以啊。要不你幫我問問他,收不收門客?”
荊紅追劍鋒出鞘,收斂的殺氣又放了出來,直指向他:“不收!你立刻走。”
“你怕我牽連到他?可你自己也是隱劍門余孽,你就不怕?官府在各州縣張榜公告,寫著‘凡與隱劍門過從密切者,無論世家權貴還是江湖勢力,一律入罪’,你知道么?”
“你威脅我?”荊紅追殺氣大盛。
浮音依然毫無抵抗之意,輕嘆:“我是在懇求你。師哥,眼下暴雨如注,你有把大傘,遮我一頭又何妨?我曾幫過你,你也曾救過我,此番就算是守望相助,幫我渡一渡難關,不行么?
“你若是不愿我打擾到那位大人,我就絕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不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你若一兩下不方便,我
也可以暫替守衛之職,只求換取一點庇護,不行么?”
荊紅追思忖片刻,沉聲道:“不行。我不會讓他與危險有任何牽扯,如果這份危險來自于我,必要時,我也會走。”
面對浮音失望的神情,他又補充:“你若真無處可去,我指一處地方給你,暫時躲避風頭。”
浮音起身走近兩步――也只能近兩步,第三步就感覺到荊紅追外放真氣中的推拒。他不以為意地停下腳步,吹了一句悠揚旋律。
荊紅追聽出笛音中的感謝之意,淡淡道:“以后無事不必再聯系我。兩處相安,你我還是師兄弟。若你對我、對大人生出歹意,便劍下見生死。”
“師哥總是這么冷冰冰的。”浮音用輕快的語氣,說著抱怨的內容,“你給我指的是哪處安樂窩?”
荊紅追扯了扯嘴角:“――豫王府。”
*
溫泉白霧氤氳。蘇晏才泡了一刻多鐘,體內就氣血活躍,額際微微出汗,哪怕胸膛露出水面,被臘月寒風吹著,也不覺得寒冷。
腦子暈乎乎的,像被熱水泡化了似的,注意力有些渙散。
他沒想到,前世慣泡溫泉的自己,這輩子換了個殼子,竟會暈湯。早知道一開始不該托大,連適應過程都不做,就直接泡全身。
蘇晏想坐到池邊巖石上冷卻一下,再繼續。天色漸黑,也泡不了多久了。
剛游了兩下,忽然感覺背后有股輕微而詭異的氣息,濕發似乎被風撩起一縷。
他警覺地回頭看,泉池里分明只有自己。
……什么情況,錯覺?蘇晏微微搖頭,更暈了。
他扶住池邊溫熱的巖石站起身,水位頓時降到腰下。寒意襲來,他深呼吸,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
水下有只小魚,正繞著他的后腰打轉,一點輕柔的觸感,若有若無地觸碰著肌膚……
溫泉里哪來的魚!蘇晏驀然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站著,喃喃道:“總覺得有點古怪,莫不是梅仙顯靈?仙女姐姐,你若看小生可堪造就,不如點化點化我?”
一邊嘴里說著,一邊伸手牽住伸到池子上方的老梅枝,猛然用力搖晃。
無數臘梅抖落枝頭,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場鵝黃細雪,蔽人視線。蘇晏趁機抓住岸邊巖石,手腳并用地爬出泉池,同時放聲示警――
叫聲尚未沖出口,就被一只從后方伸過來的手掌捂回了喉嚨里,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身,往池水里拽。
蘇晏又驚又怒,滿心媽賣批,暗罵外面幾十個錦衣衛都是豬,清個屁的場!襲擊他的人也不知是尋隙溜進來的,還是原本就潛伏在泉池中。
他奮力掙扎,激起水聲嘩然,耳畔有個刻意偽裝過的、粗礪嘶啞的嗓音說道:“別動,別叫,不然強奸你!”
蘇晏愣住了。
嚯,這威脅還真是耳熟。
這套路還是真是百玩不膩。
他的后背被迫緊貼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站穩身形,不掙扎了,拍拍捂在嘴上的手背,示意對方松手。
對方不捂嘴了,手指轉而在他眉眼臉頰上流連摩挲,另一條胳膊還緊緊攬在他腰身上。蘇晏喘了口氣,“難怪高朔這么熱心地把我往‘梅仙湯’引,原來早跟你勾結好了,在這兒給我設套呢。”
身后之人低笑:“卑職來為蘇大人接風洗塵。”
蘇晏抓住臉上游弋的手指,泄憤似的狠咬一口:“送都不來送,要你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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