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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八十三章 又見青峽

            橫木立人的雙眉挑了起來,因為想起什么,不再像先前那般寧靜喜悅,容顏扭曲,格外憤怒不堪,尤其是當他低頭望去時。他穿的神袍很寬大,低頭便能很輕易地看到自己的胸膛。他雖然是昊天的兒子,但至少在人間還是凡人,所以胸膛上有兩個**,但這時候卻好像多了一個**――那是一顆黑色的棋子。這顆黑色的棋子,深深地鍥在他的肉里,讓他覺得很惡心。“我要殺了你們。”橫木立人低吼道:“我一定要殺了你們!”他清稚微尖的聲音在湖面上不停回蕩,輦旁的神殿騎兵以及十余名紅衣神官,驚恐地跪下,根本不敢出任何聲音。橫木立人真的很憤怒。他本以為自己這時候應該已經殺進了長安城,至少也應該到了長安城下,誰能想到,現在……還在清河郡里!他有強大的下屬,有神殿騎兵,有十萬大軍,卻被唐人攔在了……青峽之南!又是那道青峽。很像當年。橫木立人曾經遺憾地感嘆過,君陌斷臂,他再也無法看到一人守青峽的畫面,也錯失了擊敗最強大的君陌的機會。現在君陌在西荒,大先生不在,余簾不在,陳皮皮不在,寧缺也不在……然而他卻依然被攔在了青峽之南!在清河郡北部的田野上,西陵神殿聯軍與唐國鎮南軍已經交戰了數十日。雙方各有勝負,橫木最后親自出手,竟反而中了書院的埋伏,受了不輕的傷!曾經的那些感嘆,現在仿佛變成了一記記耳光,每當橫木想起一句,便覺得臉上一辣,然后極痛極痛,痛到快要狂!“幾個洞玄境的小螻蟻……也能攔住我?”橫木立人低著頭。看著那顆黑色的棋子,微微扭曲的眉眼間,盡是厭惡的神情,聲音從齒間傳出,寒冷到了極點。他閉上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輦四周幔紗開始瘋狂地舞動起來,狂風大作,湖面上的空氣被他盡數吸入胸膛。他的胸膛微微隆起,神袍獵獵作響。這一次,他沒有咳嗽。一道不屬于人間的力量,來到了人間。來到了他的身體里。只聽得噗的一聲悶響,嵌在他胸膛里的那顆黑色棋子。瞬間裂成無數粉末。他睜開眼睛,望向青峽的方向,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殺意。他的傷已經好了,那么,就該那些人死了。…………自清河郡叛亂后,青峽對于唐國和書院來說。便是真正的國門,因為南方已經盡數歸于道門。這里是必守之地。數年前舉世伐唐,唐國起用了藏了數百年的手段,黃鶴教授和朝廷的陣師聯手,不惜以本身修為為代價,催動青峽里的大陣,直接埋葬了無數敵軍和強者,而在隨后的數年里,唐國則開始重新開拓青峽里的道路。封死青峽,或者可以更簡單地御敵于國門之外,但唐人更想做的事情是殺出青峽,擊潰所有的敵人,收復失去的土地。只是在西陵神殿聯軍的威壓、尤其是橫木立人的威脅之前,現在扼守唐國南方咽喉的鎮南軍及羽林軍,暫時還沒有南下的布置,沉默地守在青峽深處,以地勢、距離為武器,將那些強大的敵人,擋在了青峽之外。連續數十日的戰斗讓唐軍有些疲憊,那些深藏在峽谷里的兵所也變得安靜了些,只有一處兵所有些特殊,明明已經是深夜,卻依然很熱鬧。有人在吵架。“我以前就說過,論起棋藝來,我肯定是當世第一人,師弟,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可你偏偏不肯認輸,拖著我下了這么多年,不累嗎?”“師兄,你要說別的事情,我就忍了,但這種事情,我是斷然不會忍的,明明這些年下過四百九十二盤棋,我還比你多贏了一盤,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對手呢?”“那盤棋是三連劫!怎么能算我輸?”“按我從小學的規矩,那就是我贏啊,自然就是你輸。”“呸呸呸!反正棋盤上的手段你不如我。”“憑什么?”

            “就憑前些天橫木誤闖棋陣,最后傷到他的是我的黑棋!而不是你的白棋!”“如果不是我的白棋妙奪天工,怎么能困住他?”“那前些年呢?不要忘記,熊初墨最后也是靠我擋著的!”“我呸!如果沒三師姐,你早就嗝屁了!”昏暗的兵所里,許家倫低頭專心煎著藥,就像沒有聽到這段對話,這些天聽這些人吵架,實在是聽的有些膩了。書院五師兄宋謙,看著對面嘴硬的八師弟,憤怒地難以自已。沒想到,側面傳來了兩道更憤怒的聲音。北宮未央舉著自己纏滿紗布的手,似在炫耀又似在示威,大聲嚷道:“沒我擋住那些神殿騎兵,你們那破陣早就被沖垮了,哪里還能困住橫木?”“還有我,你可不能忘了我……”西門不惑同樣舉起纏滿紗布的手,提醒道,然后他望向五師兄和八師兄,冷笑說道:“不要忘記,青峽這兒我們可是守第二次了,論位次你們在前面,論功勞,你們可別想著跑前面去。”他這話哪有人肯聽,尤其是說的太過生硬,頓時激起了師兄們的好勝心,一時間,兵所里唾沫橫飛,臟話滿天,好生吵鬧。“好了好了,別吵了,先吃藥。”王持走了過來,阻止了四人繼續幼稚下去。燈被調亮了些,這才能清楚。四人現在都躺在床上,渾身裹著紗布,到處是藥味和血味,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重的傷,但很明顯,已經沒有再戰之力。喝完師弟配的難聞的草藥,房間里變得安靜了很多。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北宮未央忽然問道:“十一,你的毒藥能不能攔住橫木?”又是很長時間的安靜。王持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逾五境的大修行者會被藥毒死。”宋謙的神情有些淡。看淡生死的淡。“橫木已經逾過五境,如果不是他輕敵,我們四人聯手借著青峽里殘存的陣意陰了一道,沒有人能攔住他。”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壓抑了很多,先前的熱鬧,這些天的熱鬧。都來自于得意,他們很得意,像橫木這樣逾過五境的大修行者,也敗在了自己的手里……然而,對方的傷總是會好的,接下來該怎么辦?戰爭的形態早已經改變。橫木不可能踏進同樣的兩條河,誰能攔住這樣一位強者?如果攔不住。唐國如何守住這道國門?王持忽然輕聲說道:“算日子……北邊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西門不惑皺眉說道:“雖然師姐當初是這般計劃,但……金帳何其強大,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被擊敗?我不抱希望。”“我不管了。”北宮未央有些惱火,說道:“四個沒用的殘廢,加上十一這個花癡,還打個屁啊!如果寧缺再不來,我可不管了。”王持有些不悅。說道:“花癡是個女子,師兄你不要瞎說。”西門不惑有些不悅。說道:“怎么能把事情都扔給小師弟?”北宮未央把被子往頭上一蓋,嗡聲嗡氣說道:“我倒是想扔給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但他們得來啊!反正我可打不過橫木那丫!”油燈再次變得黯淡起來,就因為這句話。那場青峽伏襲,書院四弟子用盡渾身手段,還借了前賢留下的陣意,占盡所有優勢,結果卻只能傷到橫木,而自己則是身受重傷。如果橫木沒有輕敵,如果沒有那些條件,他們想不到任何辦法能夠戰勝對方,每每想及,那日橫木憑借那道磅礴的力量,強行破陣而出時的畫面,他們都會沉默,然后警惕凜然,直至惴惴不安,心生悸意。許家倫煎好了第二輪藥,走到床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被角――當年的小書童,現在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少年,眉眼清秀喜人。北宮未央掀開被子,有些煩,說道:“天天喝藥,有啥用啊?”“不喝藥,難道就有用嗎?”許家倫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少爺說過,如果怎么做都沒用,那么你是做還是做還是做呢?當然還是得做,因為只有去做才有

            可能,不做就沒可能。”房間里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先前壓抑甚至有些絕望的氣氛,頓時被這句話沖淡了很多。北宮未央在王持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來,端過藥碗,大口大口地喝著,宋謙等三人,也是以最快的度喝著藥。他們要盡快地復原。哪怕打不過橫木,也得多些力氣,讓對方也多費些力氣。…………清晨時分,薄霧漸去,晨光灑落青峽。一騎自北而來。幽靜的峽谷里,蹄聲異常清晰。深夜值守的唐軍,從看似簡陋、實則堅固的崖體箭垛后探出身來,沒有警惕地拉弓待射,因為看的清楚,來騎是從北方來。騎是黑騎,人也穿著黑衣。正是寧缺和大黑馬。寧缺黑色的書院院服上滿是風塵,大黑馬在泥塘里養了數年的肥膘,在千里奔波里迅消失無蹤,現在顯得格外精駿,也很疲憊。從渭城至青峽,數千里路程,他與大黑馬未曾真正的休息過,晝夜不眠,只在路過楊二喜家時,喝了鍋大碴子粥,打了個盹。隨著時間的流逝,書院早已不再是聯系世內世外的神秘地方,經過朝廷的宣傳還有軍營里像北宮那樣大嘴巴之人的述說,寧缺的形象還有他的武器、座騎,都是唐人津津樂道的內容,此時看著峽谷里那匹明顯不凡的大黑馬,看著他身上的鐵箭鐵刀,很快便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然后迅傳播開來。青翠的峽谷兩側,隱蔽的兵所箭垛后方,越來越多的唐軍站起來,望向峽谷里南下的寧缺,有的人起來的匆忙,不停地揉著眼睛,打著呵欠。十三先生終于到了。陡峭的山崖上,唐軍的議論聲漸漸匯在一處,變成興奮的喝彩聲,沿途數萬羽林軍和鎮南軍出真心地歡呼,也有那膽大的士兵大聲地打著招呼。寧缺抬頭望向峽谷兩面,笑著揮手打了打招呼。于是青峽里的歡呼聲、喝彩聲頓時變得更大,直似要沖破清晨的天空,把昊天的神國都要震翻。終于到了青峽出口。寧缺提韁,大黑馬停下前進的蹄步。青峽在這里收束成一道數丈寬的縫,從峽內向外看,便是清河郡北方那片肥沃的原野,時值深春初夏,放眼望去,都是幽深的綠。峽谷內外有很多陳舊和新鮮的戰爭痕跡,有很多烏的血漬,有斷裂的箭枝,那些裸露的石壁上密集的箭簇劃痕,昭示著戰斗的激烈程度。這里是大唐的國門,數年前的那場戰爭,今年的這場戰爭,決定長安城安危的戰場,始終就在這里,就在這片青峽間。寧缺曾經數次進出青峽,今日再至。他站在峽內,看著峽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何時,王景略出現在他身旁,和他一道向南方望去,神情非常凝重,眼神里的殺意沒有做任何掩飾。“一定要殺死橫木。”寧缺沉默片刻,然后說道:“當然。”當年被顏瑟大師逐出長安,從軍跟隨許世后,王景略便瘦了很多,現在他更加消瘦,看著就像是枯枝一般,這讓寧缺有些意外。“你已破知命境的門檻,為何如此?”王景略想著那夜清河郡里的屠殺,想著那些他辛苦召集的勇敢的諸門閥的年輕人,還沒有來得及成熟,便成為從枝頭墜落的果實,摔個稀爛,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悲痛使人成熟,也讓人畏懼。”寧缺側身,望著他問道:“你在畏懼?”“是的。”王景略沉默片刻,說道:“你沒有與橫木朝過面,不知道他強大到什么程度,我知道,所以我很害怕。”寧缺重新望向南方,笑著說道:“而你要我殺死他?”…………(最近非常辛苦,過些天向大家報告辛苦的原因。身體挺好的,純粹是工作原因,屁股都坐的痛了,下午按摩不是很爽,等老婆下周過來打我一頓或者會舒服很多,哇哈哈哈,我就這么賤,誰不服就來打我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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