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衡帝登基已有三年。
他從來就不是個重欲的帝王,每月去后宮的頻次屈指可數。
臨幸宮女,更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易妃隱晦地提過,她從家中帶來的侍女水仙,有著天生的好孕體質。
昭衡帝如今已三十有二,登基三載,膝下卻未有子嗣。
好孕體質這幾個字,在他心中留下了些痕跡。
乾清宮寢殿里,燃著沉靜的龍涎香,地上的金磚光可鑒人,映著帝王沉沉的面容。
步入之時,昭衡帝心中尚且存疑。
幸一個宮女不免太過荒唐。
直到看到榻上縮在明黃被衾中的嬌小身影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后大踏步走到了榻邊。
只見一張素凈的小臉從被沿小心翼翼地探出,墨色長發如瀑散落在枕上,更襯得那張臉瑩白如玉,絕美生姿。
尤其那雙眸子,清澈得如清泉,此刻卻盛滿了無措,像極了被獵人圍堵的鹿兒,純然且無助地望向他。
“奴婢奴婢水仙,叩見皇上”
那小奴婢下意識想起身行禮,動作間,被衾的一角倏然滑落,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她明顯怔住了,隨即耳尖都染上了浮紅。
水仙手忙腳亂地將滑落的被角重新拉高,嚴嚴實實地裹住自己,羞得恨不得將整個人都埋進錦被深處。
這副情態,渾然天成,引人憐惜。
昭衡帝幽深的眸底,掠過一抹少見的興味。
易妃身邊這個家生婢女,倒是有幾分意思。
他站在榻邊俯視著她,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幾乎將蜷縮在床榻里側的女子身影完全籠罩。
水仙裝作害羞,心中知道如何情態才能引男人心動。
墮入青樓那三年,她早已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婢女。
她深諳男人心,更明白如何將美貌化作最銳利的武器。
她更知,看得見吃不著,才能引起男人最大程度的興趣。
吃不到不難。
難的是,她該如何讓他吃不到的情況下,還在心中惦記著。
水仙緩緩抬眸,怯生生地迎上那兩道審視的目光。
琥珀般的眸子宛如浸過水,濃密的睫羽不安地顫動。
昭衡帝在榻邊坐下,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被角的一邊。
上一世,水仙沒有讓他掀開。
出發侍寢前,她被易妃叫去了一旁,說是忠心的奴婢雖然代幸于皇上,但不能面見天顏。
于是上一世的她在承寵的時候,始終緊握著被衾,甚至連臉都沒露,生怕冒犯了皇上。
這一次,她非但沒有抗拒,反而在被角被扯開的瞬間,輕輕瑟縮了下。
錦被滑落至鎖骨下方,露出更多細膩如瓷的肌膚。
她慌忙用手臂環抱住自己,試圖遮掩,但那欲拒還迎的姿態,在帝王眼中,比坦露更具誘惑。
“怕朕?”。
昭衡帝輕勾了下薄唇。
水仙用力搖頭,又飛快地點點頭:“皇上皇上是真龍天子,奴婢不敢不怕”
“只是不敢怕?”
他的手指修長,帶著薄繭,輕輕拂過她緊抱著自己的手臂,所過之處,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水仙眼底瞬間涌起驚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猛地向后縮去,幾乎要縮進床榻的最角落,將被衾死死地攥在身前,仿佛那是唯一的屏障。
“奴婢忘了娘娘告訴過奴婢,侍寢當夜決不能掀開被衾,冒犯天顏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她的身子輕輕顫抖著,仿佛造成了什么天大的錯誤。
“娘娘?”
昭衡帝的眸光驟然一沉,聲音里多了些不易察覺的冷意,“易妃是這么跟你說的?”
“是奴婢失,不是易妃娘娘說的”
水仙看似還想找補,可她的慌亂已經暴露了。
昭衡帝眸底掠過一抹薄怒。
易妃求他召幸水仙,竟又敢如此教導他的女人?
讓她畏懼侍寢,甚至視承恩為恥辱?
易妃此舉,手伸得也太長了些!
看著眼前抖得不成樣子,顯然今夜侍不了寢的美人,昭衡帝心中那點被撩撥起的旖旎,瞬間消失殆盡。
他倏然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威壓,讓殿內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來人!”
昭衡帝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
候在殿外的內侍總管馮順祥立刻躬身而入:“奴才在。”
“送她回去。”
昭衡帝看也沒看榻上蜷縮成一團的身影,語氣淡漠,仿佛還是那個沒有多少感情的君王。
“是。”馮順祥心中驚詫萬分,連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