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過來的時候,還未睜開眼,水仙就感覺到了渾身的虛弱無力。
她費力地掀開眼簾,模糊的視線里,最先映入的是一張寫滿擔憂的俊朗面容。
昭衡帝守在她的床邊,男人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叫來水親手給她潤唇。
“仙兒,朕差點失去了你。”
清涼的水緩解了她的干渴,說話的時候,干裂的唇有些細微的疼。
但她顧不得這些,低聲問道:“孩子我的孩子可安好?”
這是她作為母親,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后,最本能的牽掛。
提到女兒,昭衡帝的面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安心,我們的女兒安好。”
“朕給她取名蕭元昭,封為永寧長公主。此刻正在坤寧宮,由皇后親自照料著,你放心。”
他又低聲補充道:“小元昭很健康,長得漂亮,像你。”
水仙聽到女兒兩個字,輕怔了下。
上一世,她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皇子。
那個孩子,她甚至沒能抱一下,就被易貴春強行抱走,從此與她再無瓜葛。
她對那個孩子,只有模糊的印象,連抱都沒抱過,自然談不上多少母子之情。
沒想到,這一世,第一個孩子竟是女兒。
或許是懷孕時機不同才導致的差異這才導致與上一世不同。
水仙深知在這個世道作為女子有多難,公主也不例外,但女兒選擇她作為母親,她定然要好好保護好她!
水仙憶及昭衡帝剛才提到的名字元昭。
昭,是他的帝號。
從這名字里,水仙清晰地感受到了昭衡帝對這個長女非同一般的看重。
這時,一直守在一旁的銀珠上前說道:
“主子,皇上心疼您,已經晉封您為貴妃了!還賜了協理六宮之權!”
水仙是真的愣住了,“皇上臣妾之前由越級封妃,已是皇恩浩蕩,破格殊榮。”
“如今怎能再晉貴妃?這于禮不合”
昭衡帝抬手,輕輕拂開她額前被虛汗濡濕的發絲。
“朕說你能,你便能。”
“你為朕誕下皇長女,于皇家有功,于社稷有功!貴妃之位,你當之無愧。”
“至于協理六宮”他頓了頓,“皇后體弱,麗嬪不堪大用,后宮事務繁雜,正需你這樣的貼心人幫朕分憂。”
昭衡帝握緊她的手,“你且安心養好身子,待你康復,這協理之權,便是你的職責。”
昭衡帝還欲再叮囑幾句,就聽馮順祥在外間輕聲稟報:“皇上,瑾貴妃娘娘,裴御醫在外候著,欲為娘娘請脈。”
昭衡帝聞,便對水仙溫聲道:
“朕前朝還有些緊要政務需處理,你好生讓裴濟川看看。晚些時候,朕再來看你。”
他俯身輕吻在水仙的臉頰,才起身離去。
昭衡帝一走,裴濟川便恭敬地走了進來。
他如今已是正八品御醫,身著嶄新的青色官袍,氣度沉穩了許多。
“微臣參見貴妃娘娘。”
“快免禮。”
水仙示意他近前。
裴濟川這才上前,仔細地為水仙診脈。
良久,他才收回手,“娘娘感覺如何?”
水仙微微蹙眉:“醒來后,只覺得渾身乏力,仿佛精氣神都被抽空了。”
這種極度的虛弱感,是上一世誕子時未曾有過的。
裴濟川面色沉重:“此次產后血崩,兇險異常,雖性命得保,但氣血損耗之巨,遠超尋常產婦。”
“娘娘必須精心調養,萬不可操勞,否則恐落下病根,影響壽數。”
水仙輕聲問道:“我記得,你說過我體質特殊,按理說生產應比旁人順利才是為何這次會突發如此兇險的血崩?”
提到這個,裴濟川臉上也浮現出困惑。
“回娘娘,這正是微臣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自娘娘有孕,您的一切用物,微臣無不親自查驗,銀珠更是加倍小心。按理說,絕無可能讓任何陰毒之物近娘娘的身!”
他輕嘆一聲,繼續道:“微臣事后反復推敲,娘娘血崩加劇,應與一味名幽曇花的藥物有關。”
“此花藥性極其溫和,它單獨使用,長期接觸,對孕婦并無明顯害處,甚至有些滋補安神之效。”
“但一旦孕婦在生產時口含參片,這幽曇花便會與參片藥性相激,化為劇毒!它會猛烈催發氣血,造成不可控的大出血!”
“微臣曾在一本雜癥錄中見過類似記載,大膽用了定坤丹強行扭轉藥性對沖,這才保下了娘娘的性命!”
他垂眸細想。
>>“微臣至今想不通,娘娘是通過何種方式,長期接觸了這幽曇花?它雖不算罕見,但也絕非宮中常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