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快步下樓。
醫藥箱應該在客廳電視柜下面的儲物格里。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白色的、印著紅十字的箱子。
打開箱子,里面各種急救藥品和器械一應俱全,甚至連靜脈輸液需要的針管、輸液管、膠帶和消毒用品都整整齊齊地碼放著。
楚綿的目光在幾排藥瓶上迅速掃過,最終取出了一支地塞米松和一瓶生理鹽水。
他喝了這么多酒,又在發高燒,意識不清,強行喂藥很可能會引起嘔吐和窒息,最快也最安全的退燒方式,就是靜脈輸液。
她端著醫藥箱重新回到二樓臥室。
打開房間壁燈,周遭一切映入眼簾。
她將醫藥箱放在了沙發旁的地毯上。
熟練地將藥液配好,然后環顧四周,尋找可以懸掛輸液瓶的地方。
目光最終落在了沙發旁那個用來掛西裝外套的站立式黃銅衣架上。
高度正好。
她將輸液瓶穩穩地掛在衣架頂端的掛鉤上,排掉輸液管里的空氣,然后才跪坐在地毯上,準備好一切,拿起傅靳年垂在沙發邊緣的右手。
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掌心和指腹帶著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手背上的皮膚燙得驚人。
用酒精棉球仔細地在他手背上消毒。
楚綿左手穩穩地固定住他的手腕,右手捏著針頭,看準那條清晰分明的青色血管,又快又準地扎了進去。
沙發上的男人依舊處在深度昏迷中,連手背上被刺穿的痛感都沒能讓他有絲毫反應。
殷紅的血液回流進透明的輸液管,楚綿立刻松開壓脈帶,調節好輸液的速度。
冰涼的液體順著針管,開始一滴一滴地注入他的身體。
做完這一切,楚綿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站起身走進浴室,用溫水打濕了一條干凈的毛巾,擰干后走出來,輕柔地放在傅靳年的額頭上,替他進行物理降溫。
但這還不夠。
她看著他那身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的襯衫,猶豫了片刻。
最終,她還是伸出了手。
解開他西裝外套的紐扣,將那件昂貴的、手工定制的外套脫了下來,隨手搭在沙發扶手上。
然后,是那件黑色的襯衣。
紐扣一顆一顆地被解開,男人線條流暢、肌理分明的胸膛,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視線里。
那不是健身房里刻意練出的夸張肌肉塊,而是常年保持著極度自律的生活習慣,所形成的薄而有力的肌肉線條。
每一寸,都充滿了內斂的、屬于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重新走進浴室,又拿了一條濕毛巾出來。
她跪坐在他身邊,用溫熱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他的脖頸、鎖骨,以及那片滾燙的胸膛。
時間,在輸液瓶滴答的聲響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沙發上的男人,終于有了一絲反應。
他修長的眼睫顫動了兩下。
楚綿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她剛剛換了一次額頭上的毛巾,正準備起身,就看到傅靳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醒了。
但眼神茫然,還是醉的。
傅靳年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置身于一片火海,四周是灼熱的、足以將人融化的烈焰。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看到了楚綿。
她就跪坐在自己的身邊,房間里的壁燈勾勒著她柔和的側臉輪廓,那雙總是帶著疏離與淡漠的清澈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里面盛滿了擔憂?
是幻覺嗎?
因為喝多了,所以產生的幻覺?
傅靳年這么想著,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他緩緩地抬起左手,朝著眼前那張近在咫尺的、讓他魂牽夢繞的臉,伸了過去。
楚綿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沒有躲。
她任由他那只滾燙的大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臉頰上。
掌心傳來的熱度,讓她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燒,似乎退了一點,但依舊燙得嚇人。
“感覺好點沒有?”
她輕聲問道。
如果還是燒得厲害,就必須立刻送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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