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這輩子經歷太多“一大群殺手站在眼前”“一大群敵軍站在眼前”,眼下還是第一次被一大群含情脈脈的美男包圍住。
    她嚇得脊背發緊,直接從座榻上彈跳起來,卻被眼疾手快的榮易死死摁住,半哄半騙道:
    “老大!老大你冷靜點!你先聽我說!這地兒可貴著呢,我掏了四十兩金,不退錢的,你必須得挑幾個,就是聽聽曲子喝喝酒!不干別的!”
    云琛哪里能接受這種離經叛道的東西,邊掙扎要逃跑,邊漲紅了臉罵榮易:
    “你這廝真是吃喝玩樂花樣百出!連這種地方都來?對得起你家里十二個媳婦嗎?”
    榮易打不過云琛,只得拿出吃奶的力氣拽住她靴子,用全身力氣去拖
    “老大,這就是一喝酒聊天的清凈地,純素的,真的,我每次來也是圖個清凈和新鮮,我發誓!”
    “滾!”云琛抬腳朝榮易臉上踹去。
    就在她靴底離榮易臉只有半寸距離的時候,他喊出一句大實話,這才令云琛止住動作,慢慢收起了腳:
    “老大!你不能在霍將軍那一棵樹上吊死啊!在旁邊多試幾棵!也讓他有點危機感嘛!”
    云琛沒能第一時間捋順這套歪邏輯,收腳的動作間,已被榮易重新摁坐在榻上。
    望著眼前二十多個眼巴巴的美男子,云琛低著頭不敢看,臉紅到了脖子根。
    瞧她那沒出息的生疏樣子,榮易咧嘴直樂,故作正經地又騙道:
    “老大,打了好幾年仗,到處民生不易。這象姑館的小相公也是好幾年沒開張了,咱們既然已經全軍解禁令,今日就當體恤民生,多少點幾個,吃點喝點吧,不然他們回去也不好交代,要挨管事罵的。”
    要不說榮易花花腸子多,最會唬人呢。
    這一套說辭下來,云琛嘴巴動來動去,半天對付不出一句,只能僵硬地抬起胳膊,指了指一堆美男子里,站在末尾角落的一個,磕磕巴巴道:
    “就、就、就他吧,幫我倒酒就行。”
    榮易順著云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各樣美艷英俊不同的美男們身后,一身形高挑的小相公靜靜站立。
    他既不和其他小相公們一樣,頻頻搔首弄姿,朝云琛拋媚眼,也沒有在臉上和衣裳上花什么艷麗心思,端的是素凈又端正。
    尤其那一雙微微上揚的鳳眼,乍看竟與霍乾念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里面完全沒有一丁半點的城府幽深,只有常人般平淡。
    瞧著那雙眼睛,榮易先是感覺身上有點毛,恍惚有種被霍乾念抓到帶他媳婦兒逛窯子的恐懼,接著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一臉糾結地斜眼看向云琛:
    “老大,你口味還真是還真是專一”
    看出云琛這輩子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了,榮易嘖嘖搖頭,然后點了三位小相公留下彈唱陪酒,剩下的小相公們則行禮退去,廂房變得安靜許多。
    云琛點的那位小相公款款上前,先向云琛行了一禮,然后熟練地開始為她斟酒布菜,聲音朗朗道:
    “姑娘好,我叫清玄,謝姑娘賞臉。”
    “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姑娘怎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
    “那姑娘為何離我那么遠,是我不香嗎?”
    “香呢香呢……”
    “姑娘放松些,想聽什么曲子?”
    “你會彈琵琶?《春江花月夜》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