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已能隱約看見天臺上的侍衛們時,羅東東用力踩動腳下琉璃瓦,發出一聲脆響,立刻引得侍衛們驚呼“有刺客”,紛紛追擊過來。
羅東東不近不遠地帶著侍衛們兜圈子,待將大部分人引離天臺后,他閃身跳進水井,三腿青蛙似的撐著井壁,成功躲藏。
云琛隨即接力跳出來吸引侍衛們,放風箏似的抓著龍袍,繼續往天臺不的方向跑去。
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有刺客,而是有盜賊,竟膽大包天到偷龍袍?忍不住邊追邊罵:
“哪來蠢賊偷龍袍?拿回去能干啥?賣錢?誰敢買?”
“可能想造反吧!”
“有病!誰造反不悄悄的,還這樣大張旗鼓?那反而有詐!”
侍衛們連罵帶追的功夫,云琛已跑到了天臺底下,攀上墻頭,與留守的不交手。
不不疑有他,全力進攻。
但很快,他就感覺不對勁了。
對方一招一式特別熟悉不說,還總暴露破綻給他,幾乎是追著他功夫路數在送招。
瞅準攻擊肋骨的機會,不輕輕松松一把扭住來人胳膊,直接對上那雙無比熟悉又靈動狡黠、世上再沒有第二雙這樣干凈的眼睛,登時腦子一片空白,松開了手。
云琛為了給不送招,挨了不少拳打腳踢,這會子疼得呲牙咧嘴,不停倒吸涼氣。
見先前被羅東東帶去兜圈子的那群侍衛又跑回來了,云琛覺得時機已到,啞著嗓子“啊——”一聲慘叫,裝作被不打的踉蹌后退。
眾目睽睽之下,她動作夸張地捂住胸口,“噗”地噴出一大口紅墨汁。
她甩了把蒙面巾上的“血”滴子,拱手對不說了句“這位英雄好身手!我甘拜下風!龍袍不要了!”然后一把將龍袍扔進不懷里,在不一臉黑線中,干脆利索地扭頭逃去。
那群剛剛才跑了一大圈回來的侍衛們,見狀愣了一下,只能紛紛破口大罵,又追著云琛跑遠。
等榮易接替云琛,繼續帶侍衛們兜圈子的時候,云琛和羅東東已經快速換回原來的衣裳。
再等侍衛們跑了兩大圈,卻什么也沒抓到的時候,云琛、榮易和羅東東已經原模原樣地坐回了夜宴。
云望看著消失了半個時辰又回來,裝得若無其事,實際喘得跟三條大狗似的云琛三人,不知道這仨又搞什么幺蛾子去了,只能無奈地掏出帕子,扔給云琛,低聲道:
“把你嘴邊跟喝了人血一樣的東西擦擦!”
云琛接過帕子抹嘴,呲著血紅的牙齒“嘿嘿”一笑,看得云望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而天臺那邊,眾侍衛跑得滿頭大汗,一無所獲地回來之后,不已將龍袍收放得整整齊齊。
眾侍衛看看不,還有地上方才云琛噴的“血跡”,再看那差點丟了、便會要了他們前程甚至性命的龍袍,不禁心中一陣后怕,看不的眼神已全無一絲鄙夷。
在護衛這行當,甭管最低等的流浪武師,還是最高級的御前侍衛,“崇拜武力”永遠是這行當不成文的鐵律。
就像當初在桃花峪行船,云琛憑借一等一的水性和武功,立馬征服了整個侍衛隊一樣,此刻不孤身一人就能擊退潛入皇宮的高手大盜,眾人打心眼里生出敬服。
再加上,作為南璃君的男寵之一,方才,不完全可以放任那盜賊不顧,任由龍袍丟了,南璃君大怒,進而處罰所有侍衛,反正又不會牽連到他自己。
可不沒有,他認認真真迎戰,并沒有想利用這個機會,借南璃君的手去報平時被排擠侮辱的私仇,人品由此可見。
到這一步,侍衛們心中無一不明朗,對不那些輕蔑、嫌棄、鄙視的情緒,頓時蕩然無存。
眾侍衛互相對望,都在彼此臉上看見慚愧。
最后,平日里陰陽不最多的那個侍衛率先站出來,紅著臉,恭恭敬敬向不行了一禮,有點磕巴道:
“那個,不,啊不是!我是說不總管,從前是我們不對,你……你……那個……”
旁邊人聽不下去了,小聲笑著接話: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包涵’。你丫平時嘴皮子挺溜,關鍵時刻打磕巴,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
“哈哈哈……”
眾侍衛哄然笑起,笑完又齊齊看向不,見他神色平常,全無一點要拿捏眾人的意思,不禁愧疚和敬佩更甚,紛紛將方才領了沒吃完的果釀和糕點拿出來,拉著不坐下來一塊吃。
“那個誰,你剛才吃得最多,你帶人去跟禁軍報告一下剛才的事——那個誰,你領隊再去巡查兩圈——還有你,今天晚上的陳情文書你寫啊!”
“那你呢?你干啥?”
“我和總管嘮嗑啊!我想聽剛才打到那盜賊吐血的事!”
“我也聽我也聽!”
不被眾侍衛團團簇擁,一臉無語,眾人這才想起不說不了話,又趕緊連連道歉:
“總管莫怪!我們腦子渾得很!你給我們比畫兩下解解饞吧!”
“哎呦喂,你這是使喚不哥的意思?憑啥給你比畫?”
“那咋辦,八百年遇不到一次的盜賊,怪刺激的,我想看。”
“我還有八百年沒見過的大耳光呢!你想不想看?”
“哈哈哈……”
被眾侍衛插科打諢包圍著,不好似又找回一點點從前在霍幫的感覺。
他目光顫動地望向夜宴的方向,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抹了把潮濕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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