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剛叫,村頭河邊就熱鬧起來。
村里的男人們都在砍伐樹木,女人們則是在河里篩沙,就連半大的孩子也沒閑著都在幫忙和泥。
而尤玉與別人不一樣,她站在大石頭上,手里還拿著一根燒黑的木炭在石板上比劃著。
她正在笨拙地規劃著神廟的雛形,她沒去上過學但是記性很好,夢里古一凡偶爾提過的“地基”、“承重”之類的詞都被她記了下來。
這時一個大漢扛著一根剛剝了皮的松木,大聲問她:“玉丫頭,這梁要多粗?”
尤玉用手背擦掉鼻尖的灰,一臉認真的朝男人比劃:“張叔,得要兩個你這么粗的才行。”
“好嘞。”漢子咧嘴一笑,轉身就招呼人去林子里找。
神格空間里,古一凡翹著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
“這不就是全靠口頭傳達,真原始哪。”
他摸著下巴,看著尤玉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儼然像是個小工頭。
村民們的信仰很樸實,混雜著對神明的敬畏和對未來的期盼,化溫熱的香火愿力,緩慢但持續地滋養著古一凡的神格。
香火值+1
香火值+1
雖然駁雜,但是勝在源源不斷
但是這和諧的場面沒持續多久就被打破。
王二麻子尖著嗓子,指著村長拉的那些木頭道,“哇哦村長,你們拉的木頭咋看著比給龍王爺建大殿用的還好呢?”
那車木料,是村里最好的青岡木,木質堅硬,紋理細密,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栓背著手走過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架勢:“嚷嚷什么,這是給龍王爺神像的底座和供桌要用的料子,當然要用最好的木料才能配得上龍王爺!”
“那村長你現在這是要把這車木料拉去哪里?”有人看著村長和他親戚拉著,好奇問道。“當然要先拉回我家放著,這木料怎么珍貴怎么能跟這些蓋房子的粗木混在一起嗎,這要是磕壞了不得心疼壞了。”村長說得振振有詞。
這話聽著有幾分道理,幾個村民點點頭,覺得村長想得周到。
王二麻子撓了撓頭還想說什么,卻被李栓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尤玉走了過來,她看了看那車青岡木,又看了看李栓,道:“村長,我畫的神像底座圖紙上用不了這么多料。”
李栓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道:“玉丫頭,你還年輕不懂這些,這叫備料,萬一做壞了也可以換上呢,神明大人的東西,可不能有半點差池,放心有我看著出不了錯。”
說完,他便催促著幾個親戚,拉著車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古一凡在神格空間里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我靠這老小子,當著我的面搞貪污啊,我的供桌還沒著落,他家的房梁倒是先預定好了?”
他有點惱火。
這李栓,滑頭得很,嘴上全是主義,心里全是生意,把他當傻子糊弄。
傍晚,尤家。
尤大山蹲在門檻上,抽著旱煙一副憂愁的樣子。
尤玉則是在院子里,借著月光還在那塊石板上畫著什么。
尤大山看著她的這幅模樣忍不住開口:“玉丫頭,明天你就別去工地了。”
尤玉畫圖的手停住,她抬起頭,不解道:“爹,廟才剛開始建。”
“那是男人的活,你一個女娃家天天在外面拋頭露面,像什么樣子。”
“女孩子又如何,龍王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尤大山明顯想要說的不是這句話,但他嘴笨,半晌,才終于憋出自己的心里話:“村長是個老油條,你斗不過他的。”
今天工地上的事,他都看見了。
他很擔心自己的女兒,以前的尤玉見到村長都繞道走,如今卻是要跟他當面頂撞。
尤玉放下木炭,走到尤大山身邊,蹲了下來:“爹,我不是在跟他斗,那是龍王爺的廟,我既然是圣女就不能讓別人把事情辦砸了。”
尤大山喉結滾動,他想說“你首先是我的女兒”,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女兒被塵土弄得灰撲撲的小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古一凡感知著這一切,尤玉身上那股青竹似的香火愿力,此刻正堅定地燃燒著。
他心里嘀咕:“這丫頭,還真把這事當成自己的責任了,這爹也是個實在人,就是腦筋轉不過彎。”
第二天,沖突再次爆發。
這次不是為了木頭,而是為了石頭。
按照尤玉的規劃,神廟的地基需要用河里最堅硬的青石,可李栓找人從山里采來的,卻是一堆容易風化的頁巖。
尤玉直接攔住了運石頭的板車,搖頭道:“村長,這石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