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山猛地把煙桿在桌上磕了磕,煙灰撒了一桌。“不能再這么干等了。玉兒,把劉婆請來,再叫上……劉二柱和張根生他們幾個。這事,我們一家扛不住,得找信得過的人一起想辦法。”
劉二柱和張根生,都是之前被龍王爺顯靈救過或者幫過的村民,也是渡口對峙時,少數幾個沒有動搖的人。
尤梅擔憂道:“當家的,這事傳出去,村里會不會更亂?”
“亂也比等死強!”尤大山一拍桌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李栓那個老東西靠不住,現在能信的,只有真心信奉龍王爺的人!”
很快,尤家的小院里,悄無聲息地多了幾個人影。
他們都聚在尤家的桌子,看著尤玉將那張用布包著的人皮符箓放到桌上
當符箓露出來的時候,屋內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劉婆沒有立刻去碰,而是湊近了,渾濁的老眼在油燈下瞇成一條縫,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看得越久,臉上的皺紋就抖得越厲害。
“婆婆,您到底看出了什么?”尤玉忍不住問。
劉婆抬起手,示意她別說話。她伸出枯樹枝般的手指,卻不敢觸碰符箓,只是隔空描摹著上面扭曲的血色符文。
“七日奪神陣……”劉婆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奶奶的奶奶提過一嘴……這東西,比我想的還要歹毒一百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張人皮符,只是個引子,是個敲門磚。”劉婆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砸在眾人心上,“它有兩個用處。第一,是告訴神明,也是告訴我們,他要動手了。第二,就是像現在這樣,日日夜夜不停地吸取神明的力量,讓他一天比一天虛弱。”
這話印證了尤玉和虎子的夢境,讓尤家三口的心直往下沉。
劉二柱是個急性子,他忍不住問:“劉大娘,那這陣法,到底要怎么破?我們直接把這鬼畫符燒了不行嗎?”
“燒?”劉婆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沒用的。這符是陣引,真正的殺招,是它引出來的東西。這個陣,最關鍵的不是這張皮,而是七個陣眼!”
“陣眼?”尤大山追問。
“對。”劉婆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從今天開始,那個邪修每天都會在我們村子周圍,布下一個陣眼。每多一個陣眼,邪修的力量就強一分,神明大人的力量就弱一分。這符箓吸走的神力,全都會被灌注到那些陣眼里去!”
張根生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不是在給那邪修充電嗎?”
“說得沒錯。”劉婆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等到第七天,七個陣眼全部激活,邪修就會引爆這七天積攢的所有力量和怨氣,一瞬間……沖垮神域,讓神明……神魂俱滅!”
“神魂俱滅”四個字,像四座冰山,壓得屋里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尤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噩夢中的景象,和劉婆的話,完美地重合了。
神明大人,真的在被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淵。
“那我們……我們能做什么?”尤玉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能找到那些陣眼嗎?”
劉婆沉重地嘆了口氣:“難啊。這種邪陣的陣眼,可以是任何東西。一塊石頭,一棵歪脖子樹,一口廢井,甚至……是藏在誰家的雞窩里。尤家村這么大,周邊幾十里地,七天之內要找出七個被刻意隱藏的東西,怎么找?”
絕望,如同潮水,淹沒了這間小小的屋子。
一直沒說話的尤大山,突然站了起來,拿起墻角的斧頭,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了起來。
刺耳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爹?”
尤大山頭也不抬,悶聲道:“找不到,就逼他自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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