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活下來的人,有活下來的責任。”他的話語干澀,每一個字都消耗著他所剩無幾的力氣。
責任。這個詞壓得他喘不過氣。監天閣幾乎全滅,青州正道傳承斷絕大半,數千萬生靈涂炭。他這個幸存者,該如何承擔這份責任?
“師兄,我們現在怎么辦?”另一個弟子問,他的手臂上纏著染血的布條,“靈氣污穢,丹藥耗盡,很多受傷的師兄弟……撐不住了。”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我們……我們還有希望嗎?”
這個問題,問住了李玄。希望在哪里?在被抽干生機的土地上,還是在那道不祥的世界裂縫里?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更高維度,古一凡與尤玉的意識正一同“觀看”著這片土地。
他們的感知與凡人不同。在他們“眼中”,青州是一片巨大的、正在持續損壞的數據區。無數代表生命的綠色光點黯淡下去,變成了代表死亡的灰色。而在這片灰敗之上,還漂浮著一層稀薄卻頑固的黑色數據流,那是天魔殘留的負面能量。
警告:區域生命活性持續下降。‘天魔污染’正在侵蝕基礎規則,預計將在七十二小時內產生第一批‘畸變體’。
“數據庫正在被病毒持續感染和破壞。”古一凡的念頭在共享的意識空間中響起,帶著程序員特有的冷靜。
“這就是復仇的代價。”尤玉的念頭回應,聽不出情緒,“他毀滅了,世界也跟著陪葬。很公平。”
“這不叫公平,這叫爛攤子。”古一凡反駁,“而且,爛攤子需要人收拾。”
“誰來收拾?他們嗎?”尤玉的意識“指向”下方絕望的李玄等人,“那個監天閣的幸存者?為了啟動所謂的天罰大陣,他們準備犧牲半個青州。他們和血月教,在我看來并無不同。”
“當然有不同。”古一凡的念頭變得尖銳,“血月教是要毀滅世界迎接他們的魔神,是主動作惡。監天閣是為了阻止世界被毀滅,才選擇犧牲一部分,這是被動防御。一個是恐怖分子,一個是砍掉自己手臂求生的戰士,能一樣?”
“對那條被砍掉的手臂來說,沒有區別。”尤玉的回答固執而冷漠。
古一凡沉默了。他無法反駁這句話背后的邏輯,因為那是尤玉作為“祭品”的親身體會。
就在他們爭論時,下方的變故發生了。
李玄正準備安撫眾人的情緒,不遠處一具倒斃的妖獸尸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那是一頭原本溫順的食草妖獸,此刻它的血肉卻在快速蠕動,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錯位聲。
一股黑氣從尸體內涌出,那妖獸猛地站了起來。它的身體已經完全扭曲,皮毛脫落,長出了怪異的骨刺,雙眼流淌著漆黑的液體。它不再有任何屬于生靈的氣息,只剩下純粹的暴虐與饑渴。
“是畸變體!大家小心!”李玄厲聲喝道,第一時間拔劍護在眾人身前。
那頭畸變體發出一聲不似任何生物的嘶吼,朝著最近的幾名受傷弟子撲去。
“救人!”李玄催動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劍光斬向畸變體。
然而,那畸變體對靈力攻擊有著極強的抗性。劍光斬在它身上,只留下淺淺的白痕,反而激起了它更大的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