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合作
“有兩手準備總是好的。”
先知的聲音從娜塔莎的胸膛里傳了出來。
弗洛伊平復了一下心情，她來到諾森頓之前，先知就已經在諾森頓活躍了許多年了，以先知的手段，能完成兩個祭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
“您的儀式……不是已經失敗了嗎？而且我們現在沒有儀式的核心了。”
她一針見血的對先知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先知上一次舉行的儀式，渴求了無光者力量的結果，是出現了一個麥斯威爾，對先知這邊來說，儀式無疑是失敗的。
“嗯，嚴格來說，儀式是成功的，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別擔心，弗洛伊，相信我就好，先過來帶我們上去吧。”
“好的。”
娜塔莎只是個普通血徒，她總不能尷尬的把先知淹進血池游過去，所以由弗洛伊過來，化作血影，把娜塔莎和先知帶到了祭壇之上。
然后弗洛伊看著娜塔莎從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了許多材料，她好像非常熟悉儀式步驟一般，開始在祭壇上布置起了儀式。
得益于某位神父的“投資”，先知才能迅速獲得再一次實行儀式的這些珍貴材料，弗洛伊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她稍微有些面無表情，偽裝成了一副對先知沒有什么信心的模樣。
從白天一直到傍晚，花費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儀式終于被掏空了背包的娜塔莎布置好，她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自己布置下的材料，足足三遍，確認無誤，這才扯開了自己的口器，讓先知檢閱她的布置。
“做得好，娜塔莎。”
先知滿意的望著布置妥當的祭壇，隨后，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些沉痛的表情，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難受而又低沉了起來：
“娜塔莎。”
“我在，請大人吩咐。”
忠心耿耿的娜塔莎沒有注意到先知的語氣不對，弗洛伊卻注意到了，她好奇的看了過來，等著先知說明原因。
“對不起。”
沒想到，先知居然開口就對娜塔莎道了一歉。
“您不用道歉，為您奉獻我的一切，是我的榮幸。”
娜塔莎的臉色一如既往，什么變化也沒有，但弗洛伊從娜塔莎的聲音中，卻難得的聽出了一絲溫柔。
“不，娜塔莎！不……是我對不起你……我的養女喲，我既沒有讓你過上正常人的日子，還要你為我而死……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原來娜塔莎居然是先知的養女！？
弗洛伊驚訝的看了看娜塔莎，這個血徒經常跟著先知，是先知的心腹，她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娜塔莎和先知還有這一層關系。
“您……不用這么悲傷的……從您將我從那個垃圾堆里抱出來時，我就已經堅定了我這一生的唯一愿望，為您奉獻我的一切，我身，我魂，我生命，能為您的歸來所付出，是我最大的榮幸，我是感激您的。”
娜塔莎第一次說了這么多話，一直看著她的弗洛伊眨了眨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這個冷漠的少女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溫柔？
原來，娜塔莎不僅是先知的養女……她還深愛著先知，不管是親情之愛，還是……愛情之愛，她是真的愿意把所有都獻給先知的女人。
偏偏，先知的要使用這個儀式恢復自己的力量，卻是要消耗掉娜塔莎的生命……
弗洛伊略微有些感慨，她忍不住想起了某個神父的面龐。
如果……這個神父身受重傷，自己會愿意犧牲自己，為他恢復嗎？
望著娜塔莎眼睛里的溫柔，弗洛伊覺得，自己大概是能和她一樣的。
“請不要為我流任何一滴眼淚，能讓您在我的核心在寄存，能為您的歸來付出，已經足以使我笑著瞑目，歸來吧，先知大人，請。”
“好……”
先知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從娜塔莎的口器里，伸出了好幾根微弱的，血絲一般的觸手。
這些顫抖著的觸手，有些不甘不愿的，蔓延到了祭壇中心的石碑上，最后激活了石碑上的神印。
在這個傷感的時候，弗洛伊敏銳的注意到了，這里的石碑上的紅色神印，似乎……與法里空男爵豪宅下方那里的，不太一樣。
紅色的光芒從神印上亮起，整個祭壇被激活，儀式被啟動。
弗洛伊在視野全部被紅光遮蔽之前，看到了先知張開嘴，朝神印那邊，吐出了一滴血。
儀式……核心？
這是……神之血？
哪來的？
弗洛伊的視野完全被紅光占據，這說明儀式就像上次一樣，成功了，但數之不盡的疑惑充斥著她的心頭。
其實很簡單，先知保留的這滴鮮血，是他送安娜回家時，偷偷從安娜身體里取的血。
所以，這當然就是神之血，儀式當然能成功。
紅光之中，弗洛伊感覺自己身體里的力量正在迅速增加，她本來已經恢復了實力，這片紅光卻讓她更上一籌，很快就跨過了鮮血頌唱者的職階強度。
但弗洛伊立刻驚懼了起來，因為她不是在正常的朝無光者晉升，只是提升了力量而已。
這樣下去，她的身體與靈魂，會承受不住無休止增加的力量，最終崩潰的！
好在，在距離抵達承受極限還有一步之遙時，弗洛伊眼前的紅光驟然暗淡了下去，讓她的實力停留在了這一程度，雖然職階仍然是鮮血頌唱者，但力量的總強度卻提升了足足三倍！
在暗淡的紅光中出現在弗洛伊眼前的，還有替代了娜塔莎，出現在娜塔莎站著的位置的一個男人。
他面露傷感，無助的望著紅光徹底消失在石碑之上，神印連帶著這塊石碑，一起隨消失的紅光而風化潰散。
這就是先知，他回來了，并且還帶著比以往更強盛的實力。
“先知……”
弗洛伊忍不住叫了一聲。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地下洞窟中回蕩，弗洛伊這才發現，血池早已干涸，腳下的祭壇也正在風化潰散。
不過現在的弗洛伊和先知，都擁有著巔峰鮮血頌唱者的實力，很輕松的就落到了洞窟前的血池邊緣。
先知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只剩下一大堆腐朽白骨的洞窟，仿佛緬懷了一下娜塔莎一般，然后帶著弗洛伊離開了這里。
“走吧，我們回諾森頓。”
此時，外邊已經是黎明，那片紅光扭曲了時間，讓弗洛伊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過去。
在雙雙化身血影，飛回諾森頓的路上，弗洛伊忍不住對先知問道：“大人，我們現在的實力，恐怕還是無法抵抗麥斯威爾吧？”
“嗯，剛才的儀式不一樣，不是召喚無光者，只是賜予我們力量，雖然不夠對付麥斯威爾，但我們現在應該有在葉赫面前現身的資格了。”
先知不假思索的回復道。
儀式的核心不夠“成熟”，他也沒辦法讓自己直接成為無光者，或者再召喚一個無光者，但他沒得選，如果他不夾著尾巴離開諾森頓，還想要與麥斯威爾和葉赫交手的話，他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
“葉赫？”
聽到葉赫的名字，弗洛伊忍不住用驚訝而反問的語氣提了一下。
一說出口，弗洛伊就后悔了，自己似乎不該表現得自己對葉赫有所關注的。
好在先知成功的誤解了弗洛伊的驚訝，他非常信任弗洛伊，所以才會帶她一起提升力量，同時他也想起，自己從未給弗洛伊提起過葉赫是誰，驟然聽到這么個好像很關鍵的角色的名字，弗洛伊驚訝也是正常的。
“嗯，這是月之輝的一個神父，昨……前天晚上，從麥斯威爾那邊全身而退的人里，黑發黑眸東方人種的那個男人就是葉赫。”
稍微給弗洛伊指明了一下以后，先知還回過頭，認真的對弗洛伊交待道：
“你要小心，弗洛伊，你需要非常小心這個神父，千萬千萬不要直面他，他非常危險，昨天早上的爆炸，就是他的手筆。
如果……你和他單獨對上的話，我同意你投降，向他下跪也無妨，只要他肯滿意，放你一馬，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嗯……”弗洛伊的表情有些微妙，還有些復雜。
這副模樣也在先知的預料之中，他無奈的回過頭，輕聲嘆了口氣。
只希望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能聽得進去他的建議，不要抱著驕傲不肯讓步。
即便提升了力量，他們肯定還不是葉赫的對手，這是先知的自知之明。
但先知不知道，弗洛伊已經對葉赫用過各種各樣的跪姿了……
而且，她和葉赫都很滿意……
回到諾森頓，弗洛伊和先知都不出所料的發現，自己這邊掌控的血徒勢力已經分崩離析。
先知平靜的帶弗洛伊離開，并前往了一個令弗洛伊意想不到的地方：月之輝教會。
雖然先知在回來的路上，就跟弗洛伊再三強調了某個神父的厲害，現在卻又故意來找這個神父，很令弗洛伊迷惑。
但弗洛伊無論是偽裝的還是真心的，都對來見葉赫一點也不擔憂，相反她還有一點一日不見的期待。
所以她還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在葉赫沒有吩咐之前，她不能暴露自己與葉赫的關系給先知。
當達芙妮聽到敲門聲，打開教堂的門，看到微笑著的先知時，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立刻沖上了她的心頭，迅速淹沒了她的理智。
“先知！！！”
“啪。”
發現了先知和弗洛伊靠近，提前來到了教堂這邊迎接的葉赫拍了達芙妮的肩膀一下，并把這個快要按捺不住與先知拼命的女人，拉到了身后。
“帶達芙妮神父去休息。”
葉赫給克倫特和凱茜遞了一個眼神，這兩個聽話的巡邏隊隊友立刻沖了上了，連拖帶拽的把達芙妮拉走。
隨后，葉赫對先知微笑了一下，為這個狡詐的血徒敞開了教會的大門，還對先知說道：
“歡迎光臨月之輝教會，先知大人。”
先知的額頭上溢出了一滴冷汗，他知道，葉赫越是彬彬有禮，就越是在先禮后兵，自己利用了教會，還沒有專心對付麥斯威爾的行為，已經讓這位“投資人”非常不滿意。
唉……這次不大出血，恐怕走不出這個教會的大門了。
可先知也沒得選，他只能乖乖的跟著葉赫，來到了一間跟審判室有的一拼的“會客室”里。
“請坐。哦，利特爾小姐，方便給我們的先知大人上杯茶嗎？”
葉赫一邊招待先知就坐，一邊朝聽到了達芙妮的叫聲而來的安德森神父等人中的圣盾修女利特爾，要了一杯茶。
“好的。”
利特爾立刻去了教堂前端，用洗禮用的銀杯盛了一杯供奉在女神雕像下的圣水，把它拿了過來，放在了先知身前。
她當著先知的面張開手，劃破有著神印的手心，讓充盈神力的血液滴進了銀杯中的圣水里，讓這杯“紅茶”看上去“名副其實”。
站在先知身后的弗洛伊忍不住有些渾身僵硬，這么一杯“紅茶”喝下去，哪怕是提升了實力的先知，恐怕也會應聲而倒，不省人事吧？
先知也不敢去碰這個銀杯，他對葉赫苦笑連連，硬抗著神圣十字的三位神職者的注視，對葉赫說道：
“我知道如何徹底消滅麥斯威爾。”
這是他唯一能在葉赫面前，體現自己價值的情報了。
“哦？說來聽聽。”
葉赫對先知親切的微笑著，從頭至尾，他都是這樣“親切”的態度，至于弗洛伊那邊，他看都沒看一眼，弗洛伊倒是忍不住看了葉赫好幾眼。
先知沉默了一下，然后不作隱瞞，直接說道：“無光者，擁有十枚黑暗核心，必須消滅所有的核心，無光者才能徹底死亡。
這些核心不是必須存在于無光者的本體上的，只要距離無光者不超過三公里，核心就可以隨意放置。
并且這些核心無形無質，隱匿性極強，神術也無法輕易找到它們，除了鮮血頌唱者的共鳴吟唱，幾乎沒有辦法發現它們，也無法解除它們的隱匿狀態。
核心被摧毀之后，會自動在無光者的本體之中恢復，恢復時間僅僅只需要十五分鐘，所以要消滅無光者，必須在十五分鐘之內，找到并摧毀所有的核心才行。”
這么麻煩？
葉赫皺了皺眉，他回想了一下，確實，連月輝視野也看不透麥斯威爾的黑暗，仿佛他只是一團濃郁到極致，量還極大的魔物之力一般，不像其他血徒，都有著明確的核心。
在諾森頓待了這么久，葉赫還沒有發現過任何像是單獨存在的核心一樣的東西。
但這反而說明，先知說的很有可能是對的，畢竟某個廢物女神說了，葉赫的g6都炸不死麥斯威爾，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所以，你想消滅麥斯威爾，就需要我們的幫助，合作吧，神父。”
先知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是不想讓麥斯威爾活著的人，與葉赫有著合則兩利的基礎。
“當然可以，不過，請問先知大人，您能提供什么？我們需要付出點什么呢？”
葉赫知道，之前先知對無光者的說明，并不是他提供的合作條件。
“我方提供兩個鮮血頌唱者，為貴方的兩組隊伍提供檢索無光者的核心，解除隱匿的服務，但在這個過程中，如麥斯威爾來襲，我方如果未能得到足夠的庇護，我方會暫時退場，請諒解。
貴方需要提供的……”
非常公式化的說到這里，先知略微卡殼了一下，然后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請貴方的所有成員向貴方信仰的神靈宣誓，在合作過程中不傷害我方成員，以及合作結束后，讓我方成員安全離開諾森頓……
至少離開五十公里。”
先知差點就忘記提這個“離開”的范圍了，嚇得他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葉赫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好的！沒問題！我現在就組織所有人發誓！”
他自己站了起來，朝外邊的女神像，按先知的吩咐，干脆利落的宣了個誓，還補充了一句：“如有違反，愿遭神遣！”
哼……說得好聽，我要是能神遣你，你能活到現在？
女神大人對這個光明正大作弊的神父非常鄙夷。
在葉赫的示意下，凱茜等人，乃至于圣歌隊的少女們，還有被葉赫一個微笑就壓住了怒火的達芙妮，通通都宣了誓。
同樣的眼神被葉赫遞給了安德森神父他們，安德森神父主動帶著維爾特和利特爾，一起以神圣十字的神名宣了誓。
葉赫這邊的干脆利落，讓先知都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拼命的思考自己提的這個要求有沒有什么漏洞，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哪里有問題。
弗洛伊目光微妙的看了葉赫一眼，她感覺，葉赫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這么干脆的，所以她心里挺舒服的。
“好了……唔，看起來天氣不是很好，雖然我很想立刻行動，不過我們還是先等到雨停吧，來，我們先分個組。”
教堂外邊已經下起了雨，并有些越下越大的跡象，大概是g6的“后遺癥”到了。
葉赫讓所有人在教堂里聚集，并對先知微笑著提議道：“這樣吧，我和先知大人一組，其他人和你的人一組，如何？”
先知一聽臉都綠了，他還在懷疑著葉赫的宣誓有詐，哪里敢和葉赫一組，立刻就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弗洛伊，然后對葉赫苦笑道：
“那個……讓我這個同伴與你一組吧。”
葉赫微笑著望著先知，一不發，直到把這家伙嚇了個夠嗆，才點頭同意道：“可以吧。”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讓先知出了一身的冷汗。
“神父，你確定不需要幫手？”
安德森神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弗洛伊。
他的意思是，“合作”之中可沒有提及，先知和這個女血徒不可以襲擊他們，要是這個女血徒突然背叛了先知，或者背叛了葉赫，和麥斯威爾一起攻擊葉赫的話……
“不必，麥斯威爾非常危險，非常強大，你們全部人在一起，我才放心。”
葉赫仍然沒有去看弗洛伊一眼，似乎是對這個女血徒不屑一顧一般，他只顧著對安德森神父還有凱茜等所有人交待道：
“大家要小心麥斯威爾的心跳聲，必要時可以學我，錘錘胸口打亂自己的心跳。
還有，普通的血徒對我來說再多也不是問題，但你們要注意一些，不要被對方分割了戰線，必要時依靠圣歌隊作戰，明白了嗎？”
所有人一起對葉赫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一次面對的可是史無前例的6階存在，雖然麥斯威爾這個6階并不完整，按先知的說法，很多能力麥斯威爾都用不出來，并且葉赫還知道，麥斯威爾被“減半”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