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里,三名少女簇擁在一起,正在一同欣賞一件華麗的晚禮裙。
這件黑色的晚禮裙正被兩名服務員輕輕提起,完美的展示在少女們的面前,一位專業的導購,其實就是這間女性成衣商店的店長,正在為少女們介紹著這件晚禮裙的來歷。
不過少女們都沒有去在意他說的話,這件衣服的用料或者藝術價值什么的,其實沒在少女們的考慮范圍之內。
她們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瑪格達和芭芭拉的身高不夠,她們穿上去裙擺就會尷尬的拖在地上,而身材足夠高挑的帕米拉,雖然能穿上這件晚禮裙,但……她的身材足夠高挑,但很遺憾的不夠支撐起這件晚禮裙。
這條晚禮裙的款式,說實話也不是這些少女們敢穿出門的那種等級,更不用說穿在宴會上了。
但這并不影響少女們對這條裙子的欣賞以及向往。
大不了再過幾年……
芭芭拉的目光火熱,但又遺憾的發現,就算過幾年她年齡合適了,除了布魯斯以外,她并不想讓其他男人看到她穿這種晚禮裙的模樣。
婚禮……不……只穿給……
帕米拉的目光火熱,只是她如果買下這條裙子,胸口位置她需要找個裁縫修改一下而已。
他應該會喜歡這種衣服吧?會的吧?嗚嗚,但不適合我……
瑪格達的目光火熱,卻略微有些無奈,因為她的娃娃臉可能很難成熟起來了,這條裙子怎么也不搭她的氣質。
“我能試一下這件衣服嗎?”
一個少女的聲音從三名少女的身后響起,居然是越過了三名少女,想要試穿這件大膽的晚禮裙。
正在向“二小姐”獻殷勤的店長下意識的露出了一點惱怒的表情,但在看清說話的少女是誰以后,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僵硬。
三名少女因為這個大膽的聲音而驚訝的回頭,也一起露出了更加驚訝的表情。
卡特琳娜笑盈盈的站在她們身后,對她們點了點頭。
跟在卡特琳娜身后的卡爾抬手打了個響指,不知從什么地方立刻跑進來了四五位女仆。
這些女仆們從戰戰兢兢的服務員手里接過了晚禮裙,然后把這些服務員和店長一起請出了店門,和卡爾一起站在了店門口。
他們背后的商店已經被女仆們關上了門,一切可以從外面向里面看的玻璃櫥窗,都被女仆們用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來的厚實窗簾給遮住。
商店里本來就有著許多盞蒸汽燈,光線依舊明亮,卡特琳娜抬起手,大方的讓女仆們給她褪下了身上的連衣裙,就在少女們面前,真的換上了那件華麗而又大膽的晚禮裙。
卡特琳娜無論身材還是氣質,都完美的駕御住了這條裙子,美麗的皇女殿下瞬間變成了晚宴上最燦爛嬌艷的明星,看的三位少女們一陣目眩神迷。
“咳,卡特琳娜殿下。”
還是已經知道卡特琳娜在賽達威爾的瑪格達最先反應回來,當然,更因為她需要收攏住自己對卡特琳娜的“敵意”,不然周圍的這些來自于紫荊騎士隊的女仆們可能會先擰斷她的脖子。
乖巧施禮打了招呼以后,瑪格達就后退了一步,把空間讓給了其他人。
這位殿下不可能是沖著她來的,對芭芭拉……也不太可能,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不出意料的話,卡特琳娜是來見帕米拉這位艾什麗家族后裔的。
“呀!殿下您怎么會在這里?噢!這件衣服真的是太適合您了,您的身材真好!”
毫無自覺的芭芭拉一點也沒在意卡特琳娜現身在她們面前的用意,她是真的認為卡特琳娜和她們一樣,都是來逛街買衣服的。
望著穿上晚禮服后美艷動人的卡特琳娜,芭芭拉也不吝于表示自己對于美好事物的欣賞,嘴里對卡特琳娜連連夸贊,那單純艷羨的眼神還挺讓卡特琳娜受用的。
她伸手摸了摸芭芭拉的腦袋,親切的說道:
“謝謝,芭芭拉你也很可愛,回頭我送你一件很適合你的禮裙吧!”
“好呀好呀!謝謝您!”
芭芭拉開心極了,能被卡特琳娜拿出手當禮物的衣服,一定是如卡特琳娜所說,非常適合自己的漂亮衣服!
“卡特琳娜殿下。”
終于,卡特琳娜和帕米拉對上了視線。
帕米拉單手撫胸,向卡特琳娜微微躬身,行了一個聯邦那邊的見面禮。
卡特琳娜則是優雅的抬起右手,向她的右側邊緩緩揮手過去,這是皇室才有的回禮手勢,在這種場合已經是卡特琳娜能做出的最友善的禮節了。
“勞倫特歡迎你的到來,帕米拉小姐,不用多禮,也不用客氣,你不需要的話,我們不會在正式場合見面。”
“謝謝。”
私人會面的性質被卡特琳娜定性了下來,帕米拉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由于葉卡捷琳娜的珠玉在前,整個聯邦的高層對于勞倫特帝國皇室的女性,都保有著一種無比謹慎的態度。
這種“態度”也傳遞到了帕米拉這兒,所以在面對這位不知來由,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皇女殿下”時,帕米拉心里其實是很緊張的。
聯邦那邊……說實話,他們怕極了帝國皇室會再出現一個像葉卡捷琳娜那樣的鐵血皇女。
更糟糕的是,近年來總是有一些可怕的風聞在聯邦高層之間流傳,說是新的鐵血皇女可能已經出現,帝國確實又出現一個很可怕的皇女。
這些風聞指的正是這位卡特琳娜皇女殿下。
所以即便卡特琳娜看上去平易近人,剛才還就在自己眼前大方的換了衣服,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和善親切的信號,但帕米拉還是不敢放松。
僅僅只是一兩秒鐘的對視與沉默,卡特琳娜就發現了帕米拉內心的緊張,她知道自己過來,與帕米拉見這一面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她很快便回身,對所有少女們笑道:
“請繼續享受購物吧,這件晚禮裙還請幾位割愛,我很喜歡,先告辭了。”
“嗯嗯,殿下慢走,有空請到韋恩莊園來坐坐哦!”
幸好少女們之中還有芭芭拉這個單純的孩子,稍微活躍了一點點氣氛。
在她的帶動下,帕米拉和瑪格達也向卡特琳娜表示了送行語:“殿下慢走。”
那些女仆們迅速撤走了店里面的一切遮蔽,很快就沒入了商業街的人群里消失不見,卡特琳娜則是登上了卡爾駕駛的馬車,也迅速消失在了少女們的視野中。
這家店的店主和服務員尷尬的站在了商店門口,他們就像是一些尷尬的不請自來的客人一般,眺望著自家店里的少女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允許進入。
因為自始至終沒被卡特琳娜關注到,松了一口氣的瑪格達張了張嘴,她本來準備說點什么,但身穿晚禮裙的卡特琳娜的身影,忽然又在她的腦海浮現。
一種人比人,氣死人的感覺,讓瑪格達忍不住失落的低下頭。
這次就連她心底的那些聲音也跟著沉默了,有勇氣去追求是一回事,但這個完美到幾乎無可挑剔,令瑪格達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的“情敵”,實在是太強大了。
帕米拉也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她倒沒有瑪格達的那種失落,但她的臉色卻也不好看,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因為她已經想通了卡特琳娜的來由,在這種非正式場合見一面,釋放恰到好處的“主人家”的威嚴以及善意,這位皇女殿下的目的是為了讓帕米拉感覺到某種……榮幸?
如果帕米拉沒有那么聰明,她確實會有這種被關注,被重視的榮幸感。
但現在帕米拉只有一種趕緊離開賽達威爾,回到聯邦找她爺爺的沖動。
她想立刻告訴她的爺爺,卡特琳娜這位皇女殿下,很可能比鐵血皇女更加可怕!
葉卡捷琳娜的威脅至少是明顯的,直接的,看得見的。
但來自于卡特琳娜這位心機,城府,行動力都非常可怕的皇女的威脅,聯邦那邊居然還只停留在“風聞”這一階段,從未有過專門針對卡特琳娜的“威脅”調查。
萬眾目光的那些特務都應該被執行絞刑啊!
(萬眾目光,聯邦的情報機構,與帝國的無窮之眼機構相對應。)
這可不是帕米拉在杞人憂天,她的判斷是有根據的。
最簡單的一條,就是她的出行軌跡被卡特琳娜把握了。
她陪芭芭拉來到賽達威爾的這一趟旅程,是屬于她自己的自發行為,完全私人性質的。
如果說因為車票或者出入境檢查的關系,她的這部分經歷是有據可考,被帝國的情報機構調查到了,也說的過去。
但她陪芭芭拉來商業街逛街的這部分行程,卡特琳娜仍然能知道,并準確的在帕米拉離開韋恩莊園,來到這條商業街后,不到三十分鐘就緊跟著過來“偶遇”她。
這里卡特琳娜暴露的情報把握能力,就足以令帕米拉覺得驚悚了。
“唔……”
沒有半點自覺的芭芭拉,在卡特琳娜離去以后,就迅速回到了原來的逛街狀態,她的心情甚至更好了,還能夠津津有味的打量著這家店里的其他服飾。
“芭芭拉……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望著這樣純潔的芭芭拉,帕米拉迅速調整好了心態,找了個理由對芭芭拉開口說道。
她需要好好緩緩,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樣處理各種問題。
“嗯?你累了嗎?沒問題,走吧走吧,我知道一家餐廳的甜品非常好吃哦!瑪格達也來吧!”
芭芭拉成功的認為兩個少女同伴對逛街的意興闌珊是累了,兩個少女也不方便對芭芭拉多說什么。
不過這兩個少女也意外發現了對方的“疲累”,好奇的對視了一眼。
雖然出發點和緣由都大相徑庭,但至少她們能意識到,她們都是因為卡特琳娜的現身而有些“身心俱疲”的。
這個同樣的起因,已經足夠令兩個少女惺惺相惜的對視一眼,相互用眼神開導對方了。
她們的關系也因此稍微親近了一些,所以在跟著芭芭拉來到餐廳以后,兩名少女安靜的坐在了一起,讓芭芭拉單獨坐在她們對面,一起看著這位不斷釋放活力的單純少女,為她們撫平內心的憂慮。
在芭芭拉的活力帶動下,兩名少女也先把各自的難處壓回心底,很快,她們的臉上重新有了笑容,開始恢復有說有笑的氣氛。
這個時候瑪格達的那些“偵探趣事”,就能表現出非常多的話題價值了。
他人的悲歡與災難,總是容易成為自己的樂子,像瑪格達借著話題說起的一些倒霉蛋的故事,就能令少女們歡笑不已。
帕米拉比較矜持也就罷了,本來笑點就低的芭芭拉總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幸好她是一個活潑而又可愛的少女,所以餐廳里的其他客人才沒有太介意她的失禮。
當然,這里面也有著這家店“姓”韋恩的原因。
有的客人一旦對芭芭拉的笑聲覺得被打擾,露出了不耐的神色,立刻就會有店員過去告訴他,這頓免單,請不要打擾他們韋恩家二小姐的興致。
“哈哈哈,太離譜了,為什么偷情能偷回到自己丈夫身上啊?哈哈哈哈,哈……
誒,那瑪格達你是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一對情人或者夫婦之中的某一方有沒有出軌?”
芭芭拉的關注點忽然轉移到了瑪格達的個人能力上。
對瑪格達來說,這可是有關她的私家偵探職業能力的問題,她當然就立刻對芭芭拉點頭道:
“差不多,總有些細節是有跡可循的,我不敢說百分之百能確定,百分之八十左右還是準的。”
“哇,這么厲害?”芭芭拉的眼珠子一轉,忽然又注意到在餐廳用餐的客人,大多都是成雙成對。
于是她隨便挑了一對客人,“小聲”的指著那邊對瑪格達問道:
“那你看看,那一對之中……有沒有人出軌?”
剛才為了不打擾到“二小姐”與朋友聊天,餐廳里的音樂早就被店里的工作人員叫停了,所以此時的餐廳里格外安靜。
芭芭拉就算壓低了聲音,餐廳里的所有人還是都聽到了她在說什么。
不少客人似乎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他們的視線,下意識的就朝被芭芭拉點中的那一桌男女身上匯聚了過去。
那一桌男女也聽到了芭芭拉的聲音,有趣的是,他們的臉色在尷尬了一瞬間以后,便有些故作放松的自然了起來。
餐廳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服務員都豎起了耳朵,大家都準備聽聽瑪格達的“判斷”。
“他們?”
瑪格達早就被芭芭拉帶跑偏了,她本來不至于會做這種當眾揭穿隱私的事,但她又想到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賽達威爾又不是她的主場,還有芭芭拉這位“二小姐”陪著,她得不得罪賽達威爾的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所以她的目光往那一桌男女那邊掃了過去,稍微檢查了一些細節,便篤定的對芭芭拉說道:
“他們兩個都有出軌對象!”
“啪嚓!”
這是那一桌男女一個激動,不小心磕響了盤子的聲音。
兩人同時驚愕的朝瑪格達這邊看了過來,但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又同時驚愕且憤怒的望向了對方。
“什么?都出軌了?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芭芭拉代替那對男女向瑪格達提出了質詢。
“呵呵,”瑪格達自信的笑了起來,款款而談的對芭芭拉解釋道:
“那位女士吃的很少,但她看上去并不需要節食,她的手指上有一只手的指甲油是新涂的,另一只手卻是舊的。
說明她不久之前還在另一個地方,和另一位男士互道了早安,起床晚了所以早餐也晚了,指甲油用完了也沒空補給,就這么匆忙的趕了過來。
這應該不像是一個應愛人邀請過來用餐的女士應有的表現吧?”
那一桌男女中的女士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煞白,驚悚的攥緊了自己的左手,她這只手的指甲油確實沒涂好!
“呵……親愛的……你不是說,你為了這頓飯準備了一整個晚上嗎?”
坐在她對面的男士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瑪格達說的只是她的猜測,但結合男士自己知曉的信息,這位女士出軌了的事實就很容易被她坐定了。
他還沒來得及對對方表示憤怒,所有人卻又聽到了瑪格達的聲音:
“至于那位男士嘛……他的左腳穿了一件女士短襪,內側的襯衫領口還有一點點唇印。
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襯衫上的問題,所以他一直微微側身,試圖用外套遮住這個瑕疵,不讓他對面的女士發現,但從我們這邊看過去就很容易看到了。”
這下輪到男士的臉色變得煞白了,他再也說不出什么質問對面女士的話來。
這對男女沉默了一下,忽然同時起身,一同離開了餐廳,非常顯眼的在餐廳門口分道揚鑣了。
餐廳里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了起來,這對男女的表現,已經說明了瑪格達的判斷是正確的。
留在餐廳里的客人們眼神都開始有些動搖,尤其是那些成雙成對的人。
這些心虛的成年人偷偷打量著自己的穿著,生怕芭芭拉還不盡興,把目標轉移到他們身上,讓那個觀察力無比可怕的少女,把他們身上的“破綻”給點出來。
更糟糕的是,在沒有被芭芭拉點中以前,他們誰也不敢離開餐廳,因為這種舉動,無異于直接向同桌的情人承認自己心里有鬼!
“誒,他們分開走了!瑪格達你猜對了!嘖,現在的成年人怎么回事,怎么會變得那么糟糕呢?瑪格達,你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