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正正對上長老貪婪且喜的目光,嚇得這老人“啊呀”一聲丟了郁慕高的腦袋,面色慘白。
身后復又有人去撿那顆腦袋,都不肯信郁慕高竟然死了,交替傳閱著,郁家長老顫顫巍巍地道:
“此賊雖然刻薄寡恩,卻不擅斗法…被殺也是應該的…”
“只是這…這……郁慕仙還在宗內,若是讓他曉得了…若是讓他曉得了…我等偷偷抹除陣盤上的印記…魯客卿!這該如何是好!”
原來幾個長老本是郁蕭貴的兄弟,郁蕭貴生前擔憂長子郁慕高在他死后大肆屠戮宗室,便用了諸多手段偷偷保下。
郁慕高早有察覺,只是恐怕輕舉妄動暴露出郁蕭貴的死訊,打算逐一陷害殺死,這長老也不是省油的燈,佯裝不知。
不曾想突遇魔修,眾人被這魯客卿救出,郁慕高膝下諸子又孱弱,不能斷決…竟然真讓他成了禍害。
魯客卿搖搖頭,答道:
“死于魔災,郁慕仙不會去請澄心符,只要我等一口咬定,此事大有可為!”
郁家長老默默點頭,低聲道:
“一切聽從客卿安排!”
魯客卿笑瞇瞇地點著頭,這老頭回過身,看向身后眾人惶恐的臉色,喝道:
“郁慕高已死,諸逆行至此皆廢,廢公田、察舉、連坐、商稅……恢復族貢、族奴……改郁慕高諸法,恢復古族制!”
下頭的郁家人瞬間喜笑顏開,歡呼聲陣陣,郁慕高的首級倒在地上,須發皆濕,一縷縷耷拉下來,上空回蕩著眾人的齊聲:
“除高賊,復族制!”
那顆腦袋被魔功抽得灰白,色彩灰暗,倒是與郁家寶庫之中那顆硝制的、用法術維護了幾十年的安景明的頭顱頗為相似,在雨中孤零零地躺著。
……
李淵平高坐在上首,他也將三十歲了,鬢上復又泛起斑白,如今懶得去染,任由它白去,按著大黎山中人三十白頭五十壽終的歲數,李淵平也可以自稱老夫了。
兩個魔修留下的儲物袋都不是普通貨色,李淵平便命人去了趟坊市,換成了三個胎息級別的儲物袋,還剩下二十余枚靈石,充入庫中,頓時舒服許多。
換回來的儲物袋賜給了安家兄弟和田氏遺孤,權當是邀買人心了。
他正籌備著這次供奉的份額,聽聞這次來得是元烏峰的大師兄余肅,是個貪婪大膽的,賄賂自然不能少,還要好好準備。
李淵平默默寫著,下頭上來一人,奉上一封小信。
“家主!郁家細作來報。”
李淵平瞄了眼,猛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失聲道:
“郁慕高死了?!”
“是真是假?這人又在耍什么陰謀詭計……”
他思考一陣,自覺如今的三家的局面完全沒有假死的必要,只會造成無必要的動蕩…畢竟三家之約在前,李家人又不可能趁此機會北進,完全是自討苦吃了。
倒是郁家地盤廣大,遭到的魔修更多,郁慕高身死也是情有可原。
“再去探。”
他猶自不放心,再派了人下去,仔細想了一陣,頗為輕松地擱下筆,從喉嚨中爆發出一聲悶笑,朝著左右喜道:
“身側少了一只餓狼,可以安寢了!”
李淵平拿著小信等了片刻,一身黑衣李淵蛟駕風落在庭院前,氣勢已經是練氣八層,他積累雄厚,花了數日便突破了。
李淵平起身步下,笑道:
“兄長且看看!”
李淵蛟點頭接過,仔細讀了,長出口氣,又是欣喜又是憋屈,嘆道:
“便宜他了!死得這樣輕易。”
兄長李淵修的仇還憋在李淵蛟兄妹心中,恨不得手刃郁家父子,只是郁蕭貴被李通崖一劍青白截斷,不久便坐化,郁慕高又死于魔災,勉強算出了口氣。
李淵平抬了抬頭,低聲道:
“歷數我家諸敵,郁慕高縱使比不上伽泥奚那樣的梟雄,卻也算得上梟杰了,如今身死,畢生的良政與族制成了空,郁家再無與我家爭雄之機,是我李家之幸。”
李淵蛟哈哈一笑,答道:
“郁家花了百年竊蔣為郁,當年會宴諸族、逼迫朝貢,何等風光?邇來不過八十年,如今之勢如山巒崩,最后一道大梁也斷折了。”
“只是還有個郁慕劍,也不知是不是死在了何處,竟然毫無消息。”
兩人心情大好,下頭的竇邑見風使舵,屁顛屁顛地上來,稟報道:
“家主!郁慕高身死,郁家長老郁蕭棉扶持七公子郁成宜為主,其余幾峰各自為郁慕高膝下子嗣所踞,分為四股勢力,僵持下來了。”
李淵平聽得心動,卻只能道:
“只可惜郁慕仙定下了三家之誓,我等不得插手郁家之事,入郁家地界,否則趁此機會北上,吞并大半個郁家不是問題。”
“不能直接吞并,動些小手腳還是沒有問題的。”
李淵蛟應了一句,李淵平接過竇邑送上來的信,開口道:
“湖上四處皆受了魔災,費家開啟了云攏天南大陣,魔修之中沒有筑基,圍攻一陣,無趣散去了。”
兩兄弟正商量著,前殿一陣哭喊聲與斥喝聲,上來兩個胎息修士,面容年輕,滿面淚痕,往地上撲通一跪,嚎道:
“還請主家救一救小族!”
東岸諸家中給李家朝貢的有芮家與濮家,這兩人正是兩家前來李家種植靈田的年輕修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泣道:
“家主,東岸諸家糜爛一片,眾多練氣與胎息魔修肆虐,求救的術法已經紛紛升起,只求主家救一救小族……”
李淵蛟兩兄弟相視一眼,頓時一喜,都是先將目光投向地圖上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姓氏所在。
“東岸諸家!”
‘這群練氣胎息魔修可都是肥羊……又能趁機收攏一眾胎息家族,得了朝貢,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這是補昨天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