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吐出『齊金』二字,明顯出乎他的意料,劉長迭微微一愣,搖頭嘆息:
“曦明好見識,看來也知道不少…雖然我修的不是『齊金』,卻也是二金之一――是『庫金』。”
“『庫金』…”
李曦明滿腔都是說不出來的滋味,一旁的復勛默默嘆氣,顯然是早就知道了,轉過頭去不不語,場面片刻沉默,李曦明問道:
“難道當年得的先人傳承…可就這一道神通?”
劉長迭點頭,幽幽地道:
“正是,遠不止于此…如今的天下,連齊庫二金的筑基法都比尋常道統的紫府功法難尋!”
李曦明眉頭緊皺,問道:
“何至于斯…”
劉長迭長嘆:
“因為紫府金丹一道誕生之初,齊庫二金早就不能修行了!幾家道統會去研究一個根本不能修行的道統?也就偶爾幾個不死心的去改一改,如何能在時光之中樣樣保存下來?”
話到此處,他實在不能保持平靜了,咬牙切齒地道:
“如今想來,中古以前的遺留,怎么會有那樣簡單的陣法?怎么會讓我這樣一個小修得去。這就是手段!不知是誰家的手段!好堂皇的手段!”
李曦明愣了一剎那,心中便全明白了。
‘他得了某些機緣,興許還和當年的靈巖子一樣,跟什么了不得的存在掛鉤,于是算也算不得了,下場去害不但不合適,又怕有什么后果…’
‘于是造了一個所謂的先人遺骸,放下些對胎息練氣來說極珍貴的寶物,丟一份『庫金』功法下去,便以明牌試探他!’
果然,哪怕劉長迭這樣好性格的人,此時也忍不住冷聲了,道:
“這一份功法道途斷絕,莫說是什么嫡系修士,尋常紫府都不曉得…甚至還以為很是珍貴,區區胎息練氣的小修怎么拒絕呢!”
“唯恐我不上當,還取出了這樣高品的功法,偏偏靈氣玄鎖道金氣又是玄道庫金受太陽照射能不斷誕生的東西,有者源源不斷,無者珍貴如天…”
他說到此處,終于戛然而止。
兩人都是很年輕的紫府,哪怕是李曦明這樣沒有什么野心的人,都抱著渡一渡參紫的念頭,怎么能接受自己此生只有一道神通呢?心中之恨難,唯有復勛看不下去,嘆道:
“凡事總有出路,千年以來的人都修不成,興許關鍵就在你身上…不必悲觀…”
語之間,幾人已經回到西婆國,在先前的亭子之中坐了,夜色已經昏沉下來,四周五色華光明亮,他為劉長迭倒酒,這男人一口飲罷,低聲道:
“你們不懂,千年天驕折戟,不是沒由來的…我修《道玄存續神卷》,偶然也得了一些機緣,如今紫府神通在身,感應齊庫之金,才明白一些事情。”
“齊庫兩道,本已位上有人,兩位真君早早離開,前往天外,可非是人人都有天武那般請后人登的氣度,這兩位想的是留存果位,如若天外有變數,幸得萬一,可以轉生歸來,于是兩位真君一同運轉神妙,勾連果位…”
他低聲道:
“金德有三,為庚,為逍,為兌,余下兩道,齊金是收蓄之金,庫金是被蓄之金,兩位真君將果位自相兼并,相互引為道果,竟然將庫金果位如物一般蓄在其齊金果位里!”
“好了!被蓄之金見蓄,收蓄之金蓄成,閉鎖連結,形成齊庫抱鎖,誰能證之?誰能證之?難如登天!”
“毫不客氣地說,齊庫抱鎖之后,比所謂的絕氣要高明得多,連轉換都換不得了,證道之人不但要證位,更是要以一人之力,分開兩道果位之間幾千年來連幾位真君都分不開的相互抱鎖。”
他有些嘲諷地笑起來:
“這有多難?也不必我來說了。”
劉長迭不愧是有機緣在身,又把一人一妖都看作最親近的人物,如今一口氣將這些隱秘講出,李曦明也好,復勛也罷,一時間都震撼不能語。
直到劉長迭連飲數杯,一壺見底,這才見復勛嘆道:
“聽他人,世有三金,從來如此,卻不曾想關竅在此處!”
劉長迭出了這口氣,慢慢地也緩過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
“我再不愿回江南…只是『庫金』神通還有不少神妙,時常能幫一幫曦明,我修成的是『帑梁銀』,別的不談,啟一啟什么陣法秘藏,養一養金精資糧…問題都不大。”
“我沒有什么家室,算一算日子,就算有…也早已過世了,在這世間混跡百年,孑然一身,道途又斷絕,只是有一身的麻煩,不好受你驅策,可動一動神妙的事情,盡管來找我。”
李曦明只低聲安慰他,心中默默為他嘆氣,知道他是怎么也不肯回江南了,本來想請他看一看昭廣玄紫靈陣的心思也打消了,只出聲道:
“兩位且等一等,我回一趟江南。”
復勛自然是滿心期待,一路將他送出西婆國,又駕風回來,見著劉長迭還在亭中飲酒,忍不住嘆道:
“難得見你肯說那么多事!”
劉長迭只默默搖頭,等到此刻李曦明走了,他才好把情緒流露出來,眼中滿是失落與不安:
“此世成神通,得享五百年…卻故鄉難回,親友盡喪,曦明若是不成紫府,我必然是要在這個天涯海角待著,與妖物打交道到老死…”
他嘴上只說了一半,心里想的卻是前世的那百年有滋有味,兒女雙全的日子,良久才道:
“這神通…也夠貴重的了!”
復勛為他注酒,不哀反笑,道:
“可不是么,為了神通,我父親的心我都能從尸首上挖出來煉丹,不止煉丹,其余部分也要吃得干干凈凈,更遑論其他?”
“今日你能作此思,未嘗不是道途斷絕之故,若非如此,你哪里會做比較?道途、神通、果位…就是個貴重的事情,重到別的什么事都比不上了!”
……
太虛。
燦爛的明光濃縮成一人大小,如同一顆疾馳而過的流星,從太虛之中穿梭而過,留下微不可查的尾焰,卻有一只拳頭大小的杏雀正在明光之中翱翔。
李曦明從西婆國出來,一邊穿梭太虛,一邊伸出手來,將紅雉沖離焰喚出,看著這只拳頭大小的鳥兒停在掌心,心念一動,靈識勾連,竟然傳來一絲絲興奮之意。
“果然靈性十足…”
他看了一眼,很快就有了體會。
‘如若用紅雉沖離焰施法,誕出火術來,便不必我分心勞神,一些基本的靈智都是有的,只是還不能算上靈識…不能讓它自己去讀功法修行…’
“至于燒滅煞邪,倒也用得上,假如我先前與赫連無疆交手時有紅雉沖離焰在手,受的傷勢也不用服麟光照一丹了,用紅雉沖離焰沖一沖即可。”
李曦明谷風引火對火焰有極強的控制力,很快就有了計較。
‘靈性十足,應該選一些可以長久施用的離火法術,施展出來后,余下的控制就交給紅雉沖離焰,手頭立刻就可以開始別的施法…’
他一翻手,紅雉沖離焰化作的紅雀立刻消失不見,再將兩指一并,豎在身前,指尖立刻冒起兩撮靈火來。
正是紅雉沖離焰與三候戍玄火!
世間靈火雖然稀少,可通常都極為霸道,并非沒有人得了兩枚,可火德之間并非能完全相容,斗法的時候想發揮出質變的威力,是一件極考驗道行的事情…
可真火與離火本就淵源不淺,隨著他逐步催動谷風引火,這兩點火焰旋轉交織,互相呼應,讓李曦明眼前一亮,立刻閉目,細細體會。
良久暗忖起來:
‘『真火』、『離火』之間果然親善,相輔相成,否則那真火的大妖怎么能提出那一行字來…似乎有一處極為重要的關竅…’
李曦明在真火和離火之上的道行不能說是一竅不通,卻也是淺薄得很。
一種火焰御敵,無非是神妙,法力大小不同,可真火離火一同使用,多了變化就會互相影響,面對不同的神通、不同的敵手,不同的弱點,想要發揮最大的威力,兩火相互之間的強弱變化、配比也不同,可以說不但要隨機應變,對道行的要求也極為苛刻。
但是李曦明有谷風引火,對火焰的操控妙到巔峰、也快到極致,根本不需要道行來判斷,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一點一點試出來就好…眼下看著指尖的兩朵靈火,思量起來:
“如果是這樣…我完全可以不去琢磨這些,只要斗法之時,敵人的法軀上沾了兩種火焰,或者是用一種法器、一道神通同時抵御兩樣火焰,我便可以通過谷風引火對兩種火焰不斷的精妙控制,從而達到極大的殺傷!”
本章出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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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迭紫府前期紫府陣師
復○勛紫府前期
李曦明紫府前期紫府丹師
禍○陽紫府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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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快樂!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