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
孫家人呆住了,孫家大嫂的哭聲驟然停住。
自從前些日子,濟安堂被勝濟堂整的看診人數一天不如一天,他們就早想脫身。
尤其是濟安堂被查封后,孫宏方的兒子害怕牽扯甚大,便和孫家大嫂等人商量著,連夜把家里最后三間藥鋪賣了。
本以為賣了藥鋪,只要東家不管,鋪子里的掌柜伙計都是孫家人,他們就還有生計,以后也能東山再起。
可現在,許家,竟然成了藥鋪東家!
孫家兒子嘴角抽搐:“怪不得,怪不得那日來收購藥鋪的掌柜,沒告訴我東家的姓名。”
許知行笑容溫和,從懷中取出一錠五兩銀子,扔到孫家大嫂面前,聽了個響。
“這錢,是本東家賞你們買棺材的,如果不夠,在下也可以送你們去和孫宏方在牢里團聚,想必你們一定,很、滿、意。”
最后三個字,說得幽冷停頓。
舅舅容貌清俊,舉止翩翩,和謝明安站在一起,若不是這等狂傲姿態,他才更像世家貴族出身的禮部侍郎。
孫家人敢怒不敢,一個個臉色從驚恐變成絕望。
司法參軍招呼來幾個同僚,官差一出現,孫家大嫂轉身,抱著牌位就跑。
后面來不及跑的孫家人,當場被堵住嘴拖走,連掙扎都不敢。
眾多賓客,這才將目光放到許家人身上。
外祖父許世安,來到謝窈面前。
一聲“小阿窈,長大了”,讓她的眼淚差點落下。
她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見過外祖父了。
“是老夫不好,從江州趕過來,清點準備嫁妝耽誤了一日,沒想到,讓這群宵小鉆了空子。”許老爺子道。
“與父親無關,都是我沒處理好首尾,使得阿窈受了委屈。”許知行自責地說。
他指了指身后的嫁妝隊伍:“這些是頭批,后面還有八十八抬,一共是一百零八抬嫁妝,金銀珠寶,田產鋪面,稀缺藥材,已經清點成冊,都是給你的。”
賓客與人群中,聽見一百零八抬,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千萬語,化作一句:“多謝外祖父。”
許老爺子望著謝窈,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張揚護短,刻意揚聲道:
“小阿窈到了王府,不必委屈自己,王爺若待你好,自然是好好過日子,若敢怠慢你,或者有人給你氣受,大不了,咱們回家。”
“我許家有金山銀山,養自家孩子一輩子,也綽綽有余!”
許老爺子這話,是說給蕭熠之和謝窈聽的,也是說給許素素聽的。
許知行亦是說:“小阿窈要記得,萬事,有舅舅在。”
謝窈握著團扇的手緊了緊,眼眶微熱。
聽到許老爺子的話,謝明安立即看蕭熠之和那些王府親衛。
這老頭子敢跟謝窈說要是王爺待她不好,就回許家,這可是在威脅王府,依靖北王那暴戾脾氣……
然而,王府親衛,一個個面容肅穆平和。
許家的話,的確有些逾矩。
但是他們每個人不是傻子,家里有女兒的,知道在成親的日子,說這話是為了體現娘家對女兒的重視。
何況,許老爺子是敬重王爺的——他不是坐在馬車上,而是坐轎子而來,許家大爺許知行也沒有騎馬。
蕭熠之望著他們,臉上更沒有任何不悅。
老爺子是謝窈尊敬的長輩,也是他的長輩。
他們給謝窈備嫁,替謝窈撐腰,這是添福氣的好事。
他既然往后不會怠慢自己的王妃,又怎會不悅?
王爺道:“孫婿見過外祖父,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