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在河里凝眉:“你問出了什么?”
戚繚繚隔著兩丈遠望著他:“孫彭有把柄在巴圖手里。”
“孫彭?”他微頓。
“對。”她掐著葵花,眉頭微蹙,“孫彭有秘密,而這個秘密剛好被巴圖知道了。”
說著她把阿麗塔所招之事重復給他,然后道:“他入了套,如今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但我卻猜不透這女人會是什么來歷。”
如果說是他的情人,那他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他是個太監,顯然也不可能會有后嗣……
雖說也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那這么多年了,他有太多的機會將她當養女收養,也不必藏在外頭。
水里的燕棠也陷入思索。
孫彭和他都可算是皇帝近臣,他與他在許多場合也堪稱配合默契。但他也從來不知道他養了外室……
不光是他不知道,很可能連皇帝都不知道。瞞得這樣緊,的確就已經很可疑。
他對著水面看了半晌,抬頭道:“那其其格又是怎么知道的?”
戚繚繚望著他:“阿麗塔沒交代,我估計她也不知道。但由此至少可知,其其格在京師扎根很深。
“孫彭掌權多年,少不了會有政敵,被烏剌利用也不奇怪。”
燕棠對其其格的底細很清楚,他沒說什么。
“這些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巴圖這次來京,確確實實抱有陰險目的。
“你們若不立刻作出反應,必然會變得被動。所以我也只好不擇手段。”
她慢吞吞磕著瓜子說。
霞光將她的眉眼映出一片金紅,與她身上的緋色衣裙融為一體,美妙得讓人難以移目。
“想吃嗎?”戚繚繚看到望過來的他,笑嘻嘻地搖了搖手里的葵花盤子。
他沉下臉,抬手洗了把脖子。
“你是想讓我立刻上報皇上?”
戚繚繚沒有馬上答話,直到把掰下來的兩顆瓜子剝完了才說道:“我還是想先去看看那個女人再說。”
她好奇著這個聽說相貌平平同時又還有病在身的女人,何以會令得孫彭至愛如斯?
如果真是孫彭的情人,那那個看上去極之自律的太監,會是個她平生也未曾見過的癡情人嗎?
可是,前世里孫彭出事前后,她卻并不記得被牽連的人里有過這樣一個女人。
燕棠聽到這里,原先浮于臉上的慍色也已逐漸消退,換上的是素日旁人也難琢磨透的靜默。
他不覺回想起永郡王府里,她兩次關注孫彭時的情形。難不成她從那時起就已經看出孫彭不對勁?
他低頭把自己洗干凈,扭頭看她還在岸上咯吱咯吱地邊磕瓜子邊看他,不由道:“吃完了嗎?!”
天都快黑了!
戚繚繚笑了下,拂拂裙子站起來:“上來吧!我去那邊等你。然后我們去看孫彭的女人。”
說著她便輕快地往向日葵地里走去了。
走了七八步她突然又一回頭,把個剛剛準備起身的燕棠唬得立刻又僵在那里沒再動。
她哈哈大笑起來,在夕陽余暉里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
燕棠望著她背影,擰緊的雙眉在暮色里逐漸舒展開。
這孽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