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琮給隊長發了條短信,問他能不能三個月后調回去。
隊長沒有秒回,而是隔了半小時,在李明琮整理完報告后給了回復,干脆利落的兩個字:不行。
李明琮坐在辦公室里,出去接了杯水,聽見兩個警察閑聊,說好某街上新開了家茶館,周末帶孩子去,另一個警察說周末上映的電影。
李明琮重新折返到桌前,回想起了柏俊潘檔幕啊
對于這些受害者,即便是無數的回訪似乎也無濟于事。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江渺的生活中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但他忽然有那么一點想法,希望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走出陰影,去陽光下生活的第一人。
他或許從沒有真正的拯救過一個從魔窟中幸存的人,也從沒有拉住過被精神創傷吞噬的人。
他真的有希望,自己在調回去之前,真的做點什么。
江渺回家之后仍然很循規蹈矩,她打開電腦修改了林記者返回來的采訪稿潤色,然后開始發呆。
她盡可能讓自己去做點別的事情,但無濟于事,怕自己會回想起什么夢魘,江渺推開窗戶,可惜下午兩點多大排檔還沒有開門,路上有些安靜,只能看到車來車往的馬路。
她還是趴在窗口往下看,結果看到一個似乎在等人的身影,一個男人,依靠在車旁,偏頭點煙。
江渺只是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上有一行紋身,本來沉睡的噩夢仿佛蘇醒,她的腦海中開始回想起柏醫生桌上的文昌塔,后來文昌塔跟泰國的寺廟重合,她想到那個近乎恐怖的男人。
恐懼感、窒息感、一股腦的涌上來,江渺的求生本能讓她打開了藥盒,哆哆嗦嗦地去找藥物,柏醫生新開的藥都是助眠安神為主,但
是抗焦慮藥物本質上還是有些鎮靜作用,她吃下去靜坐了半小時開始犯困,
對她來說,能安穩地睡一夜是求之不得。
可是這一覺對她來說異常困難,或許是因為今天在柏醫生那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又或者是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家里沒有開燈,空無一人。
她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緊接著聽到了敲門聲,一聲又一聲……
江渺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屏幕上是1736。
敲門聲停了。
是鑰匙碰撞的聲音。
江渺額角的神經在跳動,她的手發軟,下意識要按屏幕上的緊急呼叫。
鑰匙插進了門里。
轉動。
江渺的思維停滯,下意識按下緊急呼叫――
“江渺?”熟悉的聲音,她繃緊的神經似乎驟然斷了。
客廳的燈亮起來,她臥室的門沒有關,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口。
李明琮還是上午那一身衣服,他站在那里,在墻壁上摸索了一下,開了臥室的燈,
江渺幾乎虛脫地坐在床上。
急速跳動的不安,在看清他身影的時候落回去。
“我敲門敲了半天沒聽見有聲音,我擔心你今天狀態不好,換了門鎖沒有安全感,就開門進來了,”李明琮頓了頓說,“鑰匙是你今早給我的。”
江渺沒有力氣,額頭上一層汗。
李明琮看她狀態很差,走過來,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后看到了她床頭柜上的藥盒,心下了然。
“你還好么?”
“……”江渺沉默地搖搖頭。
“這到了該吃飯的時間了,你想在家里吃,還是去樓下吃?”李明琮說,“樓下會熱鬧一點。”
江渺的狀態還是非常差,李明琮倒也耐心,等著她起來,特意帶她去了樓下的大排檔,大概是因為冷風吹,江渺清醒了一些。
到了飯點兒,生意逐漸熱鬧起來。
人行道上支起了一張張桌子,江渺并不喜歡人多,僅僅是喜歡有聲音。
所以李明琮看出了她的不適,在結賬的時候跟老板娘說,“還是打包吧。”
兩人是回的家里,就短短的幾百米,人行道上有騎車的橫沖直撞,李明琮想起來她吃了藥還反應遲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回走。
李明琮是帶她去了四樓,開了窗戶,能聽到樓下的動靜。
他去了廚房,不忘跟她說,“洗洗手吧,準備吃飯,你吃了再睡,你要是怕,我在旁邊兒等你睡了再走。”
說著,李明琮從廚房里拿出了兩雙筷子,將其中一個遞給她。
江渺是清醒的,只是藥物作用反應遲鈍。
她盯著他遞過來的手,思緒回籠,后知后覺說,“李警官,好像不該這樣的……”
李明琮在她對面坐下,將筷子放在她面前。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江渺抬頭看他。
“你可以把我當成李警官,也可以把我當成李明琮,看你怎么舒服怎么來,”李明琮說,“反正我被調回去之前,也多虧了g市治安好,我也就負責開導一下你了,讓你能健健康康的正常生活。”
“……”
“所以,你早點好起來,我也早點兒回去抓壞人,”李明琮笑笑,跟她開玩笑說,“說不好,你倒能成我治好的第一個患者,以后老大看在這份上,給我點輕松的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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