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江渺看他。
李明琮想想,“忘記原話了,網上看到的。”
“是什么?”
“有人對你的敏感隔岸觀火,也有人愿意擁抱你的怯懦和不勇敢,”李明琮說,“所以,你不用覺得有什么虧欠,就當我們一起重新生活好了。”
江渺靜默,吃著粥思考。
李明琮看出來了,“想說什么?”
江渺攪了攪粥,“你以前,工作很忙嗎?”
李明琮說:“差不多吧。”
江渺問:“沒有假期嗎?”
李明琮答:“有,我沒有休,因為沒有親人在世,隊友要回家探親,我都把我的假期給他們了。”
江渺后悔,覺得自己問多了。
李明琮若有所思,“確實挺忙的,一直在邊境城市,跟起大案子的時候睡覺都沒什么時間。”
“……”
“所以我的生活跟你一樣,兩點一線,”李明琮笑笑,看她吃完了最后一點粥,他站起來收拾桌子,一邊收拾一邊笑說,“所以,江渺,跟我一起找找生活的快樂?”
江渺愣滯地坐在桌前,李明琮對她開了個玩笑,然后拿著碗和盤子去廚房。
江渺這才后知后覺,盤子和碗都被她用了,他用的一次性的餐具就著打包盒吃的。
她坐在桌前,看著餐桌上那一把滿天星。
那是
她家里唯一的顏色。
她回頭,廚房的門開著,李明琮頎長的身影站在那里,他將袖子擼了起來,動作麻利地收拾。
江渺看看桌上的滿天星,又看看廚房的人。
她那時想,李明琮是個很好的人,也會是很多女孩子會心動的那種。
生活不是小說,他也并沒有多么優秀的物質和條件,但比那些更珍貴的,是他善良、溫和。
江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么對他反而安心的。
明明都是才剛剛認識的人。
她盯著桌上落下的陽光,盯著玻璃水杯折射下的一點彩虹。
是他沒有將她當成“受害者”。
是他沒有把他自己當成“李警官”。
他也并沒有說“我幫你”,而是“我陪你一起找到生活的快樂”。
江渺長時間懸著的心,慢慢一點點落回去。
她想起他說的那句話――
有人對你的敏感隔岸觀火,也有人愿意擁抱你的怯懦。
是啊,有人將她當成“受害者”、將她當成“焦慮癥患者”,可李明琮不是,他叫她江渺,將她當成鄰居,甚至將焦慮癥當成像感冒發燒一樣正常的疾病。
他沒有對她小心翼翼。
也沒有戴著有色眼鏡。
江渺在生活的縫隙中,找到了一點點花。
“你去換衣服收拾一下吧,我送你去上班,晚點接你下班,咱倆搭個伙吃飯,然后去花鳥市場,我帶你去看看黃木香,”李明琮洗完碗,想擦擦手,結果家里也沒有抹布,他只能抽了一張紙擦擦,然后又掃了一圈,“你家客廳沒有垃圾桶?”
“……有一個,在我房間。”
江渺趕緊起來,跑回臥室拎出來,結果很尷尬,垃圾桶里還有幾個外賣盒,還有一團團的紙團。
李明琮把紙扔進去,彎腰將垃圾袋拎起來,“我在樓下等你。”
“……好。”江渺點點頭,在李明琮出去的時候叫住他,“李明琮……謝謝你。”
李明琮笑笑,他拎著垃圾袋出去,江渺站在客廳里,好半天都不知道該先做什么。
她折返回臥室,打開衣柜,她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兩年商場都沒有去過。
她以前并不宅,過著普通卻幸福的生活:跟同學聚餐,周末的小提琴課、媽媽每個季節都帶她和妹妹去商場買當季的新衣服,她和妹妹經常為了裙子吵起來……
而現在,拉開衣柜,只有外套和長褲,還是當時張警官帶她去買的。
江渺換了衣服下樓,李明琮站在車邊等她,遠遠看見她下樓,怕按喇叭嚇到她,對她揮揮手。
江渺小跑過去上車,仔細扣好安全帶。
來到g市兩年,她第一次看到早上八點的城市。
這個城市很繁華,但是也很輕松愜意,早餐鋪子,早茶茶樓,車流在馬路上慢慢移動。
她以前都是坐地鐵的,看不到城市的樣子。
李明琮開車慢,到一紅綠燈路口的時候說,“就前面兒,濱江路公安大樓,我就在那,你要是要找我,門口做個登記就行。”
“好。”
“還有我手機號,二十四小時開機,”李明琮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好。”
他開玩笑說,“周末隨叫隨到,工作日么,得等個十來分鐘才能到。”
江渺抿抿唇,彎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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