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頭頂照入帳篷內,??刺眼耀目,可以看見空氣里浮動的纖細塵埃。
春三日的西北邊境,天氣回暖,??山花初綻,然而姜吟玉坐在床榻上,??陽光打到身上,??卻覺刺骨冰寒。
像是墜入冰窟,寒意侵入她的五臟六腑,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看著容止尊貴的男子,??心下冰冷,動了動手腕,只聽“嘩啦啦”鏈子滾在地面上,發出的巨大響聲。
冷硬的金屬,??摩擦著手腕,??在她鮮嫩的皮膚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傷痕。
姜吟玉在認出到鎖鏈后,??各種情緒交織,羞愧難堪,??顫聲道:“給我解開。”
姜曜不為所動,??優雅坐在那里,甚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升起氤氳的熱氣里,他長眸朝她掃來,??若有流光在眼中流淌,??似笑非笑,仿佛極其滿意眼前這一幕。
他的笑意像是一根針刺入姜吟玉眼中。
姜吟玉道:“皇兄是何意思,??是要囚禁我嗎,??你明明知道我害怕這樣,??為何還要這樣對我。”
少女只穿了一身單薄的里衣,長發如瀑披在身后,雙肩瑟瑟發抖。她性格太軟,所以像今日這被欺負時,整個人嬌嬌楚楚,就如同一朵被欺凌的嬌花。
她伸出手腕,道:“幫我解開。”
姜曜漫不經心地垂下目光,柔聲道:“不喜歡嗎?”
扣住她手腕的鏈子,并非尋常鐵鏈,而是用銀做成的,陽光下光亮迷離,影子落在她身上,如流水晃動,更襯得她肌膚如同玉石珍珠。
姜曜起身朝她走去,便見她懼怕似的,怯怯往后退了一步。
他唇角噙著笑意更深,道:“特地為你制的鏈子,想給你戴很久了。猜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從得知你生了和親的念頭后,我便起了心思,此后沒有一日,不想將你留在身邊。我知道你不愿意,怕嚇著你,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內心。可昨日,我出去處理軍務,也就半個午后,你就又打算逃跑,叫我如何能放心,再將你一個人留在軍帳中?”
他說這副話的神情,以及流露出的冷酷控制欲,真的嚇到了面前的人。
姜吟玉顫聲對他道了第三遍:“給我解開。”
姜曜眸光慵懶,意興闌珊,“同樣的話,說過一遍就夠了。”
他沒做出回應,這就是他的回復。
姜吟玉低頭又看著手腕,眼角漸漸緋紅,道:“你與我好好說話,我會聽你的。”
“我說話,你聽嗎?”姜曜問。
顯然她固執得很,不好好調教一番,是不會聽話的。
姜曜道:“我不在的時候,先戴個一兩日,什么時候想明白了,我再將它給取下來。”
他說完讓她到他身邊,道:“過來,我幫你穿衣。”
姜吟玉搖頭不愿意過去,便見他悠緩走來,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逼到了床榻邊,再無一絲退路,害怕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伸出手去攬她的腰身,見她躲避,扼住她手臂,毫無憐惜之情,不顧她反抗,強摟她入懷中。
姜吟玉在他懷里掙扎,因為恥辱,眼中赤紅一片,問:“皇兄為何這樣對我?我昨日明明有留信,告訴你我去哪里,根本沒有背著你離開。”
她委屈極了,眼里盛著一汪春泉,淚水盈盈掉落,顆顆砸在人心上。
姜曜不為所動,看著她笑問:“后悔嗎?”
姜吟玉一愣,“什么?”
旋即她反應過來,他在問她,后悔去北涼和親嗎。
姜吟玉別過臉去,被他強行握著下巴,硬生生扭過頭來。
她眉眼晶亮,道:“是,我是欺騙了皇兄,背著你離開長安,我有錯,可我只想帶我的母親離開,遠離流蜚語。”
北涼所有的一切,
和親路上有多艱險,在和親之前,她都清楚,可她仍執意前去。
她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她將母妃帶出了泥沼,讓自己遠離長安。住在蘭家的那段時光,是她從未有過的無拘無束。
哪怕再選一次,她也會選擇離開。
是她太過天真,將一切都想得太好,所以她也得到了應有的教訓。可不管發生什么,都是能她的承受范圍之內。哪怕是北涼的收繼婚的習俗,她也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大概唯一后悔的,就是沒有處理好和姜曜的關系,讓他們變成現在這樣。
她向他服軟,道:“松開我吧,皇兄,我會聽你話的,不要這樣對我……”
姜曜問:“柔貞,你清楚你自己對我的感情嗎?”
他眼中那股不耐煩與病色往上浮起,一下勾起姜吟玉不好的回憶。
前夜他就是在聽她說“他們不該在一起后”,露出了這樣的神色,之后讓她受到了懲罰。
男人到底上過戰場,兇猛異常,無論是身量還是體力,遠不是姜吟玉一個弱女子可以比,她一直不知道,她一向矜貴的皇兄,原來卸下衣袍,是這樣一副的模樣。
姜吟玉光一回想,就雙腿發軟。
姜曜問:“你不喜歡?”
姜吟玉搖搖頭。
可前夜的情形,二人都心知肚明,她若真不喜歡,怎會最后緊緊抱住他?
姜吟玉咬唇:“我不喜歡。”
姜曜只輕笑,笑聲如一根羽毛,輕輕撥動她的心尖,“對,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更要將你留在身邊。”
他在她面前低下頭,抬起她的手腕,慢條斯理撫摸著鎖鏈。
那感覺像是一條毒蛇,在她手上緩慢游走。
“咔噠”,姜曜解開了鎖鏈。
姜吟玉才要說話,下一刻,聽姜曜道:“先幫你換衣物,換完再戴上銀鏈,你若嫌戴手上疼,這次戴腳上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