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抬著手腕,單手掐住一個男生的脖子,一拳一拳,猛力往下砸著。
不過幾下,被掐住脖子的男生,整張臉變得血肉模糊。
懷姣愣住了。
不為那個男生,只為謝蘇語這樣動手之后,卻能安然無恙站起身來。
男人手背骨節繃起,原本干凈整潔的衣服上,沾染了零星血跡。
“怎么可能……”有人大睜著眼,忍不住退了一步。
“校規失效了……校規失效了!!”
“躲什么,既然失效還怕什么!”李巖臉色青白,推了把身旁男生,咬牙吼道:“現在不是正是報復的時機嗎,他把我們像狗一樣耍得團團轉,你們就想這么算了?!”
“他媽動手啊!”
像一場音效嘈雜的舞臺鬧劇,懷姣怔怔看著面前混亂人群。
在規則下如履薄冰、飽受欺壓的游戲幸存者們,此刻瘋了一般,一窩蜂沖向他們認為的始作俑者。
懷姣被人群遮擋,看不清謝蘇語的臉,直到他被人群隱沒,他們也沒有真正說上一句話。
懷姣慘白著臉,顫顫扯下手上繩結,他不去看那邊,站起身快速朝白玨三人跑去。
解開繩索的手指一直在抖,白玨按著他的手,將他扯到懷里。
“別怕,沒事。”
“要…去幫他嗎。”儲奕啞聲問道。
懷姣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什么,還沒來得及出聲,面前白玨忽然瞳孔猛縮。
“啵――”
“啵――”
……
燈下一片朦朧血霧。
深綠幕布染上重色,蜿蜒血跡順著木質地板,滴答滴答向臺階下滴落。
懷姣表情遲緩,慢慢轉過頭。
空曠的舞臺正中央,只剩下唯一個站立著的人。
他鮮血淋漓,過長的黑色頭發被紅色染濕,順著發尾,在蒼白面孔上流淌出一條條痕跡。
越來越多,越流越快。
直至滿臉鮮紅,再看不清臉。
懷姣看到他微佝下背,動作緩慢,直直跪坐在地上。
“他……死了?”儲奕不確定問道。
沒有人回答。
懷姣腦袋輕微空白,目光看著幾米之隔的謝蘇語,愣愣看了片刻,才手腳微有些軟的,慢慢站起身。
“懷姣?”有人喊了他一聲。
懷姣小聲應了聲“嗯”,慢吞吞說:“我去看看……”
他踩著滿地血跡,緩步走到跪立著的謝蘇語身旁。
那人頭顱低垂,細碎的黑發遮擋住面頰,濕漉漉往下滴著紅色水珠。
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死去了一樣。
懷姣手指打著細顫,伸手撩開他的額發。他看到了一張被血跡暈染,卻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孔。
只是還有呼吸。
懷姣不知道怎么,忽然松了口氣,他聲音打著抖,細細喊了聲:“謝蘇語……”
“嗯。”
謝蘇語抬起眼,睫毛暈濕,用和往常一樣的冷淡聲線,輕聲說:“我快死了。”
懷
姣手指僵住,眼睫細顫,說不出一個字。
“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謝蘇語閉眼道。
在游戲正式開始的地方,被曾經踩在腳下的懦弱困獸,亂棍打死。
“為什么剛才你沒事……”懷姣嗓音微顫,忍不住最后問出這個問題,“你不是主角,但是違反校規了……”
謝蘇語輕哼了聲,說:“我以為你早就看到了。”
大巴車上滾落到腳邊的筆記本,唯一一條不可忤逆的校規,還有未完的后半句。
謝蘇語不是主角,卻動用了最高的權限,獲得了堪稱劇透的唯一金手指。
他冒用了主角的身份,用完美無缺的演技,一絲不茍扮演著原屬于白玨的角色。
原本的游戲里沒有外來者,沒有為了闖關改變劇情的游戲玩家,有的只有無休無止,變本加厲的校園暴力。
貧富、特權、階級對立。
沒有生存可的現實故事。
故事里的白玨在游戲的開始,寫下了最不可能的唯一條件。
第三十三條校規,禁止使用暴力欺凌弱小。
“但可以為了保護弱小而反抗。”
“怎么可能會有人做到。”拿到筆記本的謝蘇語,看到這條校規,忍不住笑出了聲。
明確的規則之下,任何反抗的想法都是死路一條,所以為了誰都不可能。
只是真正的游戲中,現實總有辦法讓他一再破壞原則。
打臉來的太快,他連否認的余地都沒有。
身上脫離又失血過多,謝蘇語唇色慘白,強行挺直的背再支撐不住。
他睫毛抖了抖,最終放任自己,脫離往后倒去。
謝蘇語再次想到副本之前,他坐在數十人的封閉會議室里,看著投影中的復盤畫面,嗤聲對楚珩說:“會被這種蠢貨迷倒,我想不通你究竟有多蠢。”
最后他躺倒在地上,抬眼看到面前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懷姣,漂亮的黑發被頭頂燈光描出朦朧光暈。
他看到懷姣俯下身,輕朝他靠近了些。
謝蘇語好像魔怔了,他直直看著懷姣,心跳從未像此刻這樣快過。
他問懷姣:“你要對我使用技能嗎……”
懷姣皺了下眉,沒有回答。
謝蘇語看到這個表情,不算多難過,很快自嘲一笑,“我又在做夢了。”
“你怎么會想吻我。”
曾經無數次和懷姣的交鋒中,強硬作出不屑表情,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刻意強調“技能”區別的人。
在最后這一刻,卑劣又私心極重地,將說出口的“技能”替換成了“吻”。
懷姣不知道謝蘇語在想什么,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他聽不懂謝蘇語的外之意,也看不懂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
懷姣微彎著腰,雪白漂亮的臉上,眼尾微翹,睫毛輕顫的弧度組成和往日沒什么區別的楚楚表情。
懷姣看著謝蘇語,動作緩慢在他面前屈膝坐下。
他想了想,小聲說:“你之前說我的那些,只有一句話說對了。”
謝蘇語睜開眼,目光怔了怔。
懷姣抿著唇瓣,顏色淺淡的粉潤下唇,抿出點白色,他在謝蘇語灼灼視線下,用和本人清純長相完全不相符的語氣,咬唇說:“我確實是誰都可以。”
哪怕是親吻自己討厭的人。
因為他這個人,就是蠢笨又圣母。
作者有話要說:末世,神秘馬戲團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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