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笑著問她:“你從前可曾在府里當過差?”
當過”她笑道,“在外院當過二等的丫鬟,專司花廳里端茶送水
“那你知不知道做管事的媽媽最要緊的是什么?”
來之前萬媽媽早已反復叮囑過了,她想也沒想地道:“聽從吩咐,謙虛順和。”
十一娘微微頷首,半是告誡,半是若有所指地道:“你可要記住這句話了。”然后讓琥珀領著萬家媳婦去太夫人那里,算是把這件事應了下來。
事情這樣順利,萬媽媽自然是喜出望外。等得了太夫人“可以”的話,十一娘又給了萬家媳婦五天的時間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婆媳倆謝了又謝,有小廝跑進來:“夫人,余杭有信來。”
牛一娘正一直等著,聞不由笑道:“快拿進來。”
萬氏婆媳趁機退了下去。
信是羅振興寫的,信中說,余姚離燕京千里迢迢,三書六禮下來,沒有半年休想定下婚期,就更別談議婚之事了。家里還有些事產業需要處置,他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走得開身。接到信就特差了羅振聲兩口子和六姨娘帶了十二娘進京,就在弓弦胡同出嫁。到時候,讓十一娘多多看顧一些。
十一娘算了算日子:“這樣說來,四哥和六姨娘這兩天就應該到琥珀笑道:“我們要不要跟三爺說一聲,三爺也好把弓弦胡同收拾出來。還有周夫人那里.抬頭嫁姑娘.低頭接媳婦。
周夫人得了信,也好跟鎮南侯世子爺說一聲,好來請婚期。”
當初,十二娘的婚事請了男方請了鎮有侯世子爺,女方請了余怡清做婚人。
十一娘見琥珀想的周到,笑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晚上回來徐令宜回來,巳是亥初。
院子里飄著淡淡的檀香味。
不是那雜了沉香木低劣檀香,是上好南海龍涎香。
徐令宜眉頭微蹙。這個是時候,十一娘又不是禮佛的人………他朝著臨波使了個眼色。臨波也聞到了植香味,他想到前些日子秦姨娘的事,臉色微變,循香而去。
“侯爺,”他很快折了回來,“香味是從東小院那邊傳來的。”
徐令宜想了想:“去看看!”
臨波接過小廚手里的燈籠,示意他們都留在原地,和徐令宜去了東小院。
長長的夾巷里,有人設了個小小的香桌,擺了香爐,正朝著西邊皈依禮拜。
此時正是月中,月光皎潔。因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只覺得身姿十分細條,禮拜的舉止十分優雅,卻又穿了件丫鬟們慣穿的靚藍色比甲……臨波上前就拽了那人的手,沉聲道“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在這里……”
一句話沒有說話,那人已驚呼抬頭,露出張宜嗔宜怒的臉來。
臨波如握著燙手的山芋,急急松手,連著向后退了幾步,吃驚地喊了一聲“楊姨娘”。
楊氏比他們更驚訝,嚇得瑟瑟發抖,身子輕輕一扭,就盈盈地跪在徐令宜的面前“侯,侯爺……
站在粉墻下的徐令宜,半面臉暴露在月光下,半面臉隱藏在陰影里,顯得晦澀不明:“你在干什么?”
“奴婢前兩天聽說六少爺不好,”楊氏聲音輕柔,略帶著些顫聲,在這靜謐的月色中清脆得如同碰瓷,“奴婢許了愿。今日特意在這里夜深人前的時候設了香案還愿。”她抬起頭來,目光如水,“沒想到沖撞了侯爺,全是奴婢的錯。”
徐令宜沒有做聲,靜靜地望著了好一會,低聲道:“天色太晚,以后再不可如此!”
楊氏忙低頭應喏,再抬頭,徐命宜巳出了穿堂,只看見一塊飄起的衣袂。
她忙喊小丫鬟收了香案,這才發現背心濕漉漉的.透心的涼。
沒兩天,羅振聲等人到了京,還帶了個小客人一一還差二十五天就一周歲的英娘。
“哎呀,說起來,我們英娘和謹哥都是初十生的。”羅四奶奶抱著謹哥兒,不知道有多歡喜,“余杭那邊還沒有得到信吧?早知道這些,就應該連夜趕幾天路,說不定還能趕上謹哥兒的洗三禮呢?”
十一娘摸了扶著她床沿站著的英娘:“家里一切都好吧?我聽大哥說,有產業要處置,所以要到臘月中旬才能來。是什么產業要處置?”
羅四奶奶笑容微僵,又很粉飾太平般的很快展顏:“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四哥都是閑人!”最后一句,卻頗有些自我打趣的味道,讓屋里的氣氛變得更是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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