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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良陳美錦 > 第二百一十三章:夫君

            第二百一十三章:夫君

            乾清宮書房內,朱駿安安靜地伏著身子描紅練字。陳彥允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喝茶,一會兒太監捧了個匣子進來,笑著跟他說:“陳大人,這種睡蓮找不到種子,這是剛吩咐人從荷池挖出來的根莖,您收好了。”

            陳彥允笑著接過來,遞給旁邊的江嚴。

            朱駿安抬起頭,很好奇地問:“陳愛卿,你種睡蓮做什么?母后說它不好養活,都是匠人專門照料的。不如我派兩個匠人到你府上,為你種睡蓮吧!”

            那豈不是恃寵而驕了。陳彥允起身回話:“臣謝過皇上,是臣妻要種著玩,就不勞煩皇上賞賜了。”

            朱駿安這才笑了笑:“哦,好吧。”他把描紅的字給陳彥允看,說:“你還是詹事府詹事的時候,為我寫了冊《滕王閣序》讓我描紅,你覺得我寫得怎么樣?”

            少年皇帝遞了澄心堂紙給他看,目光很是期盼。這時候伺候他的太監捧著一盤栗子糕、一盤桂花糖藕進來,笑著道:“皇上午膳吃得不多,奴婢讓尚膳監備下了點心……”

            朱駿安皺了皺秀氣的眉毛,有些不耐煩地指了指長幾:“早晚都是吃,放那兒吧!”

            他還小,不能真的參與國事。每日也只能吃吃喝喝,最多就是練字了。陳彥允又想到張居廉吩咐他的話:“多哄著他些,皇上年幼,總需要別人順著他。”

            陳彥允點點頭,說:“您的字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描微臣給您寫的帖了。”

            朱駿安就高興起來,拉了他到自己書案前看:“不光是你的,我還有張愛卿、王愛卿寫的帖。我聽說葉限的篆書寫得很,上次他過來看太妃的時候,我特地向他要了篆書的帖子。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滕王閣序》,王勃寫‘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時候才十四歲,你說我十四學問能這么好嗎?”

            陳彥允看了一眼那些凌亂攤開的字帖,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氣。

            他答道:“您胸懷韜略,學問也不重要了。”

            朱駿安認真地點了點頭:“愛卿說得對,母后也這么教導我,讓我別沉迷練字……但是馮程山每日都要拿內閣商定好的折子給我批紅,我想把字練得好看一點。”不等陳彥允說話,他就繼續說,“我年紀還小,怕做得不好,母后說父皇雖然只在位幾年,都但是勵精圖治的。我要像父皇一樣。”

            陳彥允垂下眼,馮程山確實每日都要呈遞折子給皇上,但根本不是內閣擬定出來的,而是廢棄的無用奏折。朱駿安就算是再仔細辛苦批紅都沒用,根本沒人看得到。

            朱駿安微微嘆了口氣:“我和愛卿說這些做什么,我看外面太陽都落了,不如我給你安排了值房休息吧。”以前陳彥允輔佐他課業太晚,都是不回宛平的。

            陳彥允以家中有事推辭,朱駿安就沒有多留他,換了衣裳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等到陳彥允出來,守在外面的陳義立刻為他披上披風。

            已經走下了乾清宮的臺階,江嚴看陳彥允臉色沉重,不由得問道:“三爺,您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

            陳彥允淡淡地道:“沒什么不妥的,只是覺得皇上字寫得好罷了。”

            內閣所有大臣的筆跡,他都能描摹出來。但他收集字帖的行為卻從來沒人注意過,連張居廉都是像打發孩子一樣打發他。朱駿安雖然年幼,但可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怯弱……

            他和太后孤兒寡母,朝中卻勢力割據。夾縫中求生存也不容易,可惜空有個天子的頭銜。

            陳彥允思索著朱駿安這番動作的含義,不由閉上眼仰躺在轎椅上。

            早朝、處理內閣事宜,還要陪皇帝練字……他也是

            很疲倦了,也不知道錦朝在家里如何了。原先他輔佐朱駿安課業,天色晚了就不回去了。但是如今錦朝在家里等著他,卻覺得一定要回去不可。何況他走的時候還和她說過,晚上會回去的……

            錦朝見陳玄青不自在,本來想先告辭的。誰知陳老夫人要留她進晚膳,還說:“你和老三幾個孩子接觸不多,多親近親近才好。”錦朝只能留下來繼續陪陳老夫人說話。

            陳曦好像十分依賴陳玄青,乖乖貼在他身邊不說話。陳玄青則從頭到尾都不和顧錦朝說話,陳老夫人見他拘謹,以為是心里對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繼母別扭,就笑著跟錦朝說:“我聽說錦朝的女紅好,曦姐兒一直沒學女紅,不如讓她跟著你學吧。”

            陳玄青淡淡道:“既然要學,何不請了專門的繡娘教,為什么要她來教。”顧錦朝曾經贈過他香囊,繡了一對歪歪扭扭的鴛鴦,他看了一眼就覺得厭棄,扔進火盆里燒了。

            陳曦仰頭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錦朝笑笑:“就怕我手藝不好,七少爺擔心我教壞了曦姐兒。”

            陳老夫人皺了皺眉,陳玄青一向說話都知進退,怎么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進來之后人家顧錦朝也沒做過什么,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他是在別扭什么!

            “你現在也是七品官了,”陳老夫人壓著怒氣跟他說,“說話也不講究!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也是進退有度的,待人接物沒人說一個不字。”

            陳玄青袖中的手緊握著,低聲道:“是,孫兒知道。”他能說什么,說這女子一直恬不知恥地追著他,因為他而爭風吃醋,還曾做過當眾掌摑丫頭耳光的事?

            整整兩個月,他在翰林院為先皇編撰傳記,同做此事的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幾個老翰林。只有他資歷最低,因此他事事不敢放松,忙得不可開交。聽說父親續弦,他連是誰都沒過問,誰知道是顧錦朝……

            怎么會是顧錦朝!

            錦朝喝了口茶,笑道:“要是曦姐兒不嫌棄,盡管來找我就是。”

            陳曦拉著陳玄青的衣袖,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見哥哥不再出反對,就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等進了晚膳,天已經全黑了。陳老夫人讓綠蘿拿了兩盞羊角琉璃燈過來,陳玄青先走幾步,錦朝才錯開時間出去。等走到半路,卻看著他站在不遠處的亭榭邊等著,挑著一盞暖黃的燈,長身玉立,表情寧靜。

            錦朝記得自己前世最喜歡他身上溫暖柔和的感覺,她從沒在別人身上見過。

            可惜這種溫暖柔和從來都不是對她的。

            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么可惜的。

            她想當做沒看見走過去,陳玄青卻出聲問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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