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會被消磨完的,真的很累很委屈的時候,我就會忽然開始想,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歡他?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是不是真的一定要用這樣的相處方式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呢?”
“噢,不能用一輩子這個詞。”許思甜邊說邊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畢竟我和他根本沒有穩定的一輩子,只要周之晴回來朝他招招手,甚至不用招手,就只要看他一眼,他就能毫不猶豫把我甩了,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周芙不自覺緊了緊手心,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半晌才點點頭,心疼又可惜:“只是你們明明從小學就一路同桌上來的……”
偷偷地喜歡了這么多年,突然要分開,心里一定很難受。
許思甜笑了下:“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可惜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從校服到婚紗,太難了,我知道自己沒這個好運。”
“況且我婚紗都自掏腰包買了,他都不愿意賞臉結個婚,那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許思甜邊說邊吃,還不忘把剝好的蝦肉喂到一直沒怎么吃東西的周芙嘴里:“你趕緊吃點兒,別一會兒回家了被陳忌追著問,怎么和那個許思甜出去吃了頓飯,回來直接給我餓瘦一圈。”
周芙淡笑著瞪了她一下:“毛病。”
不過這還真是陳忌能說得出來的話。
“那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啊?”周芙聽話地套上手套和她一起開動。
許思甜腮幫子鼓鼓的,說起話來都有些含糊:“其實中間發生了一點事,這個念頭已經在我腦子里折騰我很久了,反復糾結,一會兒想分了,一會兒又舍不得,拖拖拉拉一兩年也沒分成。”
“不過前幾天我不是回了一趟今塘嘛?原本只是回去看看我爸,他前一陣生病嘛,我就想回去照顧兩天,結果快要回來的那天晚上,今塘那個老郵差的孫子帶了幾封信到我家來給我。”
“噢你不知道,今塘的信件幾十年都是那老郵差在送,這些年寫信的人少了,大家都上網,幾年前他過世之后,這事就一直沒人再管,前不久他老伴從城里回去,替他把積攢了好幾年的信全整理出來,讓孫子挨家挨戶送,我居然有好幾封呢。”
“其中有一封是初中剛剛和陸明舶當上同桌的時候寫的,自己寫給自己,標注了十年后寄出,正好今年是第十年。”
“你猜信里寫的第一句話是什么?”許思甜好笑地眨眨眼,也沒等她猜,直接就往下接,“十年后的許思甜你好呀,我是高一的你,怎么樣,今年的你和陸明舶有幾個孩子了呀?男孩女孩啊?取名字了嗎?要是還沒有的話,我這里有幾個取好的名字供你們選擇,你可以和他參考參考。”
“那信里寫了好多設想,設想十年后的許思甜和十年后的陸明舶會怎樣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許思甜歪著頭,笑容泛著苦澀,“當年的許思甜肯定沒有想到,十年之后的許思甜,已經變成她最不喜歡的周之晴了。”
“十年了,那信里的每一條設想都沒有實現,十年后,許思甜沒有和陸明舶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只有假的周之晴和陸明舶不幸福不美滿地生活在一起。”
??
??“她應該很失望吧,我不想讓她那么失望。但是我能改變的,大概只有讓十年之后的今天,有一個真正的許思甜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這小龍蝦也太辣了。”許思甜邊說邊伸手抽紙巾,“把我眼淚都辣出來了。”
等她把情緒緩下來之后,臉上才又重新有了笑容,抬頭對周芙說:“噢對了,里頭還有兩封信是你給我寄的呢,可惜我現在才收到,不然我肯定給你回信。”
周芙給她遞紙巾的動作一僵,張了張嘴沒吭聲。
“對了,你給陳忌寫了吧?”許思甜嘖嘖兩聲,“我估計到時候陳忌收到了,沒準得把你的信一張張仔仔細細裱起來收藏。”
一頓飯邊吃邊聊,眼看已經快到下午上班時間,許思甜怕耽誤周芙正事,忙擦嘴起身說要撤了。
回公司的路上,周芙隱隱有些心神不寧。
她心里藏著事的時候,便總是習慣性耷拉著腦袋,視線睨著腳尖走路。
這一樣一路走回浮沉大樓門口時,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提在手上的包一下砸到大理石臺階上,對方忙蹲下替她撿,嘴里不停地說著抱歉。
待她說了句“沒事”,伸手將包接回去后,冷不丁從對方嘴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芙?”
“?”
周芙下意識抬起頭,對方的語氣明顯興奮了起來:“是你吧周芙?”
周芙定定瞧了眼前男人好幾秒,最后才回想起來,是從前在私高時的班長。
不過當初她轉過半年學,后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還停了兩年課,班長在那件事之后也匆匆轉了學,兩人沒再有過交集,因而塵封已久的短暫記憶并沒有那么清晰,她一時半會兒沒將他認出來。
此刻想起來了,忙禮貌地笑了下:“嗯,班長好。”
打完招呼,她下意識往班長的腿看去,忍不住問:“你的腿……還好嗎?”
她記得當初付其右直接把他兩條腿都給打斷了。
班長笑容不經意間淡了些許:“還行,接得及時,沒什么大事,就是每到下雨天潮濕天的時候,還會有點疼,老毛病了。”
周芙點點頭,眼看馬上要到上班時間,忙和他匆匆告了個別。
下午點多鐘時,周芙終于久違的,在公司里見到了陳忌。
男人身上帶著股室外的寒涼,從外頭進來時,沒直接回辦公室,徑直繞到周芙身后,伸手在她桌面上輕敲兩下,一本正經沉聲道:“帶上圖紙去辦公室。”
拜周嘉欣所賜,陳忌先前在眾人面前直接公開說過要帶周芙,因而大家對他時不時單獨叫周芙進辦公室改圖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周芙動作利落地將圖紙收好跟在他身后。
和往常一樣,她先進門,他鎖門。
然后被男人反手壓到門框上,手中圖紙落了一地。
陳忌如今在吻她這件事上,已經相當嫻熟,齒間略帶攻擊性地撕扯著她唇瓣,大手還能流暢地從她衣擺下方緩緩探入。
先是撫上腰間,而后繼續往上,單手一捻便輕輕松松將那銀扣解下。
周芙不知他這會兒是哪來的脾氣,只覺得唇瓣之上微微發脹發疼,胸前也是。
期間,男人抱著小姑娘一連換了好幾個場地,待到漫長的親吻結束時,周芙已經從辦公室的門前,到了辦公桌后的老板椅中。
整個人窩成一團深陷其中,任由陳忌心滿意足地將大手重新探到她身后,替她將內衣扣重新扣上。
全數整理完之后,男人居高臨下站在老板椅面前睨著她,冷不丁哼笑一聲:“你可真行。”
周芙被他親得眼神都有些懵:“?”
“老子才幾天沒回公司,你就準備出墻了。”
周芙:“?”
陳忌手指捏著她下巴:“下午在大樓門口又碰見哪個哥哥了?”
“……?”
周芙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大概是班長:“什么哥哥啊,是我在北臨讀私高時候的班長。”
陳忌語氣仍舊帶著些沉:“和他早戀過?”
“沒有。”周芙睜了睜眼,“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人了?”
陳忌隨手將她從老板椅里抱出來,自己往下一坐,而后讓小姑娘面對面坐在自己身上,聲線平直:“陸明舶來接許思甜的時候看見的。”
周芙:“你下午該不會就因為這個回公司吧?”
陳忌懶懶搖搖頭。
周芙:“那你怎么回來了?”
陳忌一臉坦蕩蕩:“想親你了,不行?”
周芙:“……”
片刻后,陳忌站起身來,將她重新放回老板椅里,隨后就見他不緊不慢走回門邊,懶洋洋俯下身去將她方才掉了一地的圖紙全數撿回起來,按照順序整理好之后往辦公桌上一放,回身朝周芙一本正經道:“過來點,給你改圖。”
周芙:“……”
出去的時候,辦公室里一伙人正在聊今晚迎新聚會的事。
周芙沒搞懂怎么忽然又迎新,單婷婷忙給她發微信解釋:李順剛才聊起之前我們迎新聚會的事,周嘉欣就問怎么她來就沒有迎新聚會,大家怕尷尬,就說一般都是忙過一陣才弄,結果大小姐估計是看老大下午正好回公司了,就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臨近下班的時間點,大家商量點菜也越發光明正大。
周芙手頭這套下午被陳忌批改過的圖紙,這會兒也已經修改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收拾東西和大家一塊走的時候,陳忌冷不丁從辦公室里走出來。
周嘉欣見狀,忙追到跟前提了今晚聚會的事,原本滿心期待地眨著眼,結果兩句話剛說完,陳忌想都沒想,眼神直接略過擋在面前的她,徑直朝周芙看去,隨后走到她身側,手指彎起輕叩著她正要收起來的圖紙,面無表情淡聲問:“改好沒有?”
周芙點點頭。
“那行。”陳忌隨手翻了兩張,“改好的我再給你看一遍,今晚留下來加個班。”
男人頭也沒抬:“其他人該下班下班,該聚餐聚餐。”
周嘉欣一臉錯愕:“學……老大,你不一塊去嗎?”
陳忌懶得多說廢話,眼皮子都沒掀,只盯著周芙的圖紙,掃一眼,便隨手畫了個紅圈。
周芙:“……”
待整個辦公室的人五成群陸陸續續離開之后,陳忌隨手將她那幾張圖紙疊起來往桌上一丟。
周芙不解地仰頭問他:“怎、怎么了?很多錯嗎?”
陳忌已經伸手拿過她的包,替她將桌上該帶走的東西收拾進去了:“走。”
周芙眨了下眼:“不是要加班嗎?”
陳忌伸手在她臉頰上掐了下:“不是說想約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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