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大清早,北京城里霧蒙蒙的,更夫打了最后一次更,已是拖著疲乏的腳步回去歇了。北京的內城與外城不同,若是外城,這個時候街上想必已有了不少的人影,各忙各家的生業開始奔波起來。而內城這邊卻是宛如曠野一樣的寂靜,連也夜里懸在各家府邸門前的燈籠,此刻也都熄了。
偶爾,會有幾家府邸開了側門,會有幾個小廝、家仆出入,不過這些人都知道規矩,都盡量地躡手躡腳,像是生怕吵到了誰家的貴人似的。
閔梳臺的東面,是一溜兒衙門,其中最宏偉的自是那鴻臚寺了,鴻臚寺占地極大,連綿數百丈,與皇內城遙遙相望,高拱的圍墻之下郁郁蔥蔥,亭臺樓閣絡繹不絕。這兒與后世的國賓館類似,是接待各藩國使臣的場所,往常的時候,這里大多是靜籟無聲,住的人極少,出入的也都是清掃、修葺的差役,可是這幾日卻大大不同了,藩王們絡繹到京,都已安排在這里住下,各藩王之間,天南地北,雖說百年前是一家,可是卻都素未蒙面,誰也不認識,于是大家所住的居所也都是曲徑分明,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藩王、王子其實并
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數十個而已,可是帶來的仆役和隨扈卻是不少,這么一大幫子人,操著各種口音,自然讓這里多了幾分生氣。
辰時剛過,鴻臚寺的大門已是張開了,從那幽幽的門洞里走出三三兩兩的人來,打前的是提著燈籠弓著身給主人照路的仆役,再后頭就是幾個隨扈,而此刻,兩個華服之人肩并肩的踱步出來。
年長的那個,戴著王冠,身披四爪蟒袍,大腹便便,富貴逼人。
跟隨在這年長之人身后的,則是一個蟒袍的青年,生得頗為俊朗,眉宇之間隱含著幾分銳氣,那一雙眸子頗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兩位王爺,看著點路走。”前頭打燈的奴仆諂笑著提醒。
不過這二人卻并不理會,瞧這親昵交談的姿態卻像一對父子,一門二王,大明朝不是沒有,不過當下,卻只有寧王和上高王兩人。
寧王朱覲鈞看了看這天色,慢吞吞地道:“這時間過得真慢,也不知宮門開了沒有。”
上高王朱宸濠朝父王笑了笑,道:“父王是迫不及待要讓皇上和太子出丑了?”
“等了這么久,終于有了一次機會,父王還真有點兒等不及了!”朱覲鈞淡淡一笑,肥頭大耳的臉上變得有些紅潤起來,繼續道:“咱們寧王一系吃了多少虧?到現在,咱們的祖宗還被天下人笑話是小丑,宸濠,你看……”朱覲鈞用手遙指著薄霧中的紫禁城輪廓,朝那輪廓嘆了口氣,道:“先祖就在這里被燕王趕出了京城,這一去就是五十年。五十年,他們住在紫禁城里,手掌天下翻云覆雨。再看看你我……”
朱宸濠被父王大逆不道的話嚇了一跳,連忙道:“父王慎,小心隔墻有耳,本文字由貼吧提供。”
朱覲鈞冷笑一聲,左右張望一眼,道:“這里都是心腹之人,沒什么不敢說的,父王的意思是要告訴你,這是他們欠咱們的,他們欠了咱們,今日父王來,不過是討點利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