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心里想,或許這些人在琢磨年號的時候只是單純的寄寓自己的希望,他們認為當今皇帝德行不夠,所以才取正德二字道出自己的心聲,可是這樣的心思,到了朱厚照耳里就成了罵人的話,這無非是因為雙方的立場不同而已,沒有一個人認為自己沒有德行,每個人都認為自己不會有錯,所以朱厚照認為這是大臣們腹誹他。可是對大臣們來說,眼下這個天子確實和他們心中所盼的相差甚遠,所以對皇上抱著改過的期望,最后的結果就是演化出這一場是非。
柳乘風只得作苦笑道:“陛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境地,敲打敲打他們也就是了,何必要動雷霆之怒?”
朱厚照氣消了一些,道:“看在柳師傅的面上,也只能如此,難得柳師傅苦口婆心說了這么多的話,朕知道柳師傅也是為朕好,罷了。”
他這個人性子易怒,可是這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會兒功夫便道:“太后一直郁郁不樂,隔三差五說要再去看父皇一眼,父皇現在棺槨停在宮中靈前,還要有些日子才能下葬,而母后每日只是去靈前呆坐,茶飯不思,這也不是辦法,朕心里現在也很難過,更不知如何開導,柳師傅,這樣下去朕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朕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歸于無形,朕像丟了魂兒一樣,朕也是母后的兒子,母后這個樣子,朕更是驚慌失措,柳師傅向來辦法多,難道就沒有辦法嗎?”
柳乘風沉痛的道:“先帝與太后的感情敦厚,這情感之事,臣還真沒有法子,只是但愿時間能慢慢抹平太后心里的傷痛。”
二人說著話,朱厚照又一副難受的樣子,喪父之痛的
陰影還沒有過去,讓這個少年變得有些喜怒無常,柳乘風盡力勸慰他,朱厚照口里雖是應著,卻仍是郁郁不樂的樣子。
正在這時候,朱厚照的伴伴高鳳驚慌失措的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劉伴伴挨打了,在司禮監挨打了……”
他這么一叫,頓時把殿內的朱厚照和柳乘風驚動了,柳乘風大吃一驚,劉瑾是什么身份,不管怎么說都是皇上的寵臣,陪侍朱厚照十幾年鞍前馬后,這宮里有人敢對他動手的除了蕭敬還能有誰,可是蕭敬這個人一向謹慎,怎么可能會打劉瑾?
他一時驚疑不定,心里不禁苦笑,這才幾天功夫,幺蛾子就一件件出來了,真是怪哉。
朱厚照大怒,他身邊有好幾個伴伴,唯有劉瑾與他的感情最是深厚,這種感情已經超脫了主奴,別看平時朱厚照對劉瑾吆三喝四很是不客氣的樣子,可是在朱厚照的心底,早已將劉瑾當作了自己身邊不可或缺的人,一個這樣的人居然在宮里挨了打,朱厚照氣的渾身瑟瑟作抖,忍不住拍案而起,顫抖著手道:“還有王法嗎?是誰打的,是誰這樣大膽,是誰?”
朱厚照陪侍的幾個伴伴之中,高鳳雖然和劉瑾關系表面不錯,可是內里其實也有齷齪,不過他和劉瑾都是一個身份,現在蕭敬說打皇上身邊的伴伴就打,難免讓他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此時自是和劉瑾同仇敵愾起來,道:“劉伴伴去司禮監傳陛下的旨意,讓司禮監將旨意加印,接著劉伴伴便挨了打,被幾個司禮監的太監拿了,傍在長凳上打了十杖,哭聲震天,幾欲要昏死過去呢,皇上,劉伴伴不管怎么說也是奉陛下之命去司禮監的,現在十口氣之留下了一口,皇上定要為他做主哪。”
說罷他又滔滔大哭,抹著眼淚道:“早知道宮里這般兇險,那蕭公公那么駭人,對奴婢們又這般有成見,奴婢們就不敢隨皇上進宮了,還不如在東宮里清靜,請陛下放奴婢們回東宮去吧,奴婢們像從前一樣,為陛下守著東宮,陛下雖然不住那兒了,可是奴婢們每日可可以打掃殿宇,修剪修剪花圃,那兒是陛下住過的,守在那兒,奴婢們便能想起陛下,這就足夠了。”
朱厚照聽到臉都拉了下來,腦子更是嗡嗡作響,高鳳的話在他的腦子里就像火藥炸開一樣,讓他一下子變得怒不可遏,用殺人的眼光瞪著高鳳道:“朕就不讓你們走,就不讓你們走,你們是朕的奴婢,還怕什么?怕什么?誰欺負你們就是欺負朕,這倒是奇了,這皇上朕一點都不稀罕,可是現在有人惹到朕的頭上,朕也絕不會心慈手軟,你們等著瞧,等著瞧吧,去,把蕭敬那賤奴叫來,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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