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無法挽留
(錯誤修正:銀監會到2003年才成立,九六年銀行監管與貨幣政策還沒有分離,都是人行的業務)
張恪始終將唐學謙當成父執輩來敬重,注意保持晚輩的謙卑,在東南亞地區未來經濟形勢的問題上,他也是稍點即止,市里的經濟問題,唐學謙有問,他才答,說了太多,未必合適,更多的內容,葉臻民在文章里已經闡述徹底,即使以葉臻民的身份,他此時闡述這種論點,也是非主流的。
影響所能影響的,剩下的就讓時間來驗證吧。
四點鐘左右,張恪走出市政府,站著人行道上,拂面吹來入秋的微風,等著街對面的交通燈變化紅綠燈,他沒有讓傅俊將車開進市政府,無論是volvo,還是掛軍牌的奧迪,都太顯眼了,秋后的黃昏,偶爾步行穿過城市,感覺也不錯。
張恪這么想著,踢著腳下不曉得怎么會出現在水泥路面上的小石子,手插在褲兜里,想著是去學校接唐婧,還是打電話叫傅俊開車來送他去象山看看晚晴學校的建設進度。
“恪少……”
張恪轉身看見李毅華將香煙蒂子在青灰色的梧桐樹身上捻熄,問他:“在這里等我?”
“得確認這兩天的遭遇不是一場夢,”李毅華將捻熄的香煙蒂彈進一邊的垃圾桶里,“你知道,這很難分清楚。”
“我也有人生若夢的感覺,”張恪笑了笑,“通常也不會傻到用力打自己兩巴掌。”
“倒是真用力掐了自己兩下,”李毅華自嘲的說道,“在停車場沒看到恪少的車,就蹲在這里抽一會兒煙……”
張恪走過去,看見梧桐樹給捻出不少黑斑,看來李毅華在這里抽了不少煙,伸手向他要煙。李毅華將空的煙盒掏出來,揉成一團丟垃圾筒里,跑到旁邊的煙草專賣店拿了一包云煙過來。
“有些問題想請教恪少呢……”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你?”張恪問李毅華。
李毅華點點頭。
“錦湖打算參股城商行,我恰巧是錦湖的老板,聽出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實在沒有必要讓別人大驚小怪;”張恪笑著解釋說,“信用社的事情太麻煩,我是個缺乏耐心的人,所以需要一把鋒利的刀,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東西,恰巧是你在城東信用社短期任職時的失敗經歷,信用社內部更習慣將你當成一個不務實的空想家,但是我的想法常與別人不一樣。”
李毅華張著嘴,發了一會兒愣,才笑著說:“知道真相果然只有一小撮人。以前信用聯社也學某些企業的做法搞競爭上崗,競倒是競上了,不過想拿自己的想法對城東信用社開刀,兩三個月的工夫就被冠以‘亂搞’的罪名給調回聯社。”
“國人做事習慣拔絲抽繭、循序漸進,”張恪將香煙夾在手里,說道,“暫時先讓你進籌備組,我可不希望你在籌備組里與人和睦相處……”
“我們趙主任不也在籌備組,”李毅華自嘲的笑了笑,“哪可能和睦相處啊?”趙石要知道這件事,非捉狂不可,這時候倒也不會顧忌他了,在籌備組里處處受到針對,那是可以預料得到的事情。
“不要干站在這里聊,去象山,”張恪打電話讓傅俊過來接他們,在等車過來的那段時間里,將他的一些想告訴李毅華,“你對海州人與事的認識應該比我這個青頭愣小子深刻,哪些人與企業有發展的潛力,你接觸的應該比我廣泛,我希望成立后的城商行能成為海州產業整體擴張的后盾,我與其他兩家參股股東都已做出不從城商行融資的承諾,自然不希望看到城商行成為某一小撮利益團體手里的工具……”
張恪這些話之外的意思,李毅華也是清楚的,張恪有能力將他送上城商行行長的位子,但是他所支持的城商行要執行張恪的金融策略。
李毅華問道:“錦湖既然沒有從城商行融資的需要,為什么還如此的熱心?”
“更廣泛的影響力,意味更廣泛的權力,”張恪笑了笑,說道,“我是不是還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或許從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嘴里說出來,更容易讓人接受。”李毅華不掩飾的這么說著,他自己才三十六歲而已。他心里雖然震驚,但是聽張恪這么說,自然能明白他的高瞻遠矚,財富在這個僅看年齡還很稚嫩、但是談吐、儀貌卻沉靜、卓爾不凡的年輕人眼里看來已經不再是極度渴求的目標了。在海州,關于錦湖的傳聞很多,李毅華這時候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深層次的真相。
傅俊開車過來,張恪邀李毅華一起去象山南崖的學校工地,對李毅華說:“去見一見城商行以后的大客戶。”
晚晴將她的精力都投入到私立學校與植物園上,也就是說海裕公司的經濟活動很大程度上將限在海州,將名下的資金作為存款轉入城商行,不會因為城商行的地域限制而受多大的影響,城商行要發展,拉入大量的存款才能支撐他們向外提供融資的金融服務。剛剛成立的城商行受到最大的限制就是只能在當地開展金融業務,一直到零三年,才逐步放開地域限制。愛達、新光的經濟活動主要在海州之外,不可能將長期資金存入城商行,但是愛達與新光的經濟活動規模龐大,從手指縫里漏一些出來,就是眼下存、貸款規模才五個億的信用社的大客戶,不過還是不能跟海裕公司比,海裕公司今
年從愛達分紅就接近三個億,只要半數現金流從城商行走,就能讓城商行的業務往前跨一個大臺階。除了海裕公司之外,盛青、邵至剛以及張知非等人的公司都沒有大規模向外擴展的計劃,都可以成為城商行的大客戶。
張恪要抬李毅華去做城商行的行長,自然是有足夠把握的。
入秋后,象山南崖下的晚景就極為濃郁,甬道兩側的楓樹葉給入秋后的涼風次第吹紅,林間草叢還迸發出盎然的青翠。
植物園靠近江邊,車從象山東麓的工農南路過看不到這邊,李毅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座精致的園林。規劃中的植物園要一直延到工農南路,現在二百畝的規模還沒有完全建成,經過一年的精心伺弄,入秋后頗為壯美。為學校籌備所建的辦公樓建造時就考慮以后給植物園用,在現在植物園的南側,建筑面積不大,卻花了些心思,兩層的小樓大面積的采用玻璃幕墻,折射著江天那處的夕陽霞光,使得整座小樓都籠罩耀眼奪目的光暈之中。
“你怎么過來了?”晚晴抬頭看見張恪站凝視的深邃眼眸,不曉得他注視自己多久,心間蕩漾出些許羞澀,看到張恪身后還站著一個人,溫婉的笑了笑,卻將不該有的神態收斂起來。
“本來就想過來看看,”張恪走過來,“這是信合聯社的李毅華,陪他過來拜訪你。”
“哦,你的文章,我有在讀……”謝晚晴伸手請李毅華、張恪到辦公室臨窗的沙發那坐下,她的私人助理張庭這時候端來沖好的咖啡放到玻璃幾,看來張恪站在門口有幾分鐘了,倒是不怕別人看出些什么,晚晴借著端咖啡的時機,瞪了他一眼。
張恪皮著臉笑了笑。
李毅華拿眼角余光打量著這個據說是海州最有錢有勢的女人,還是一個寡婦,大概是良好的家庭出身與長期的富貴生活讓眼前的女子從骨子里透出典雅高貴的氣質。
海裕公司將參股城商行,要將李毅華送上城商行行長之位,哪怕是演戲給別人看,哪怕是形式上的尊重,也要領著他過來拜訪,同樣也要去拜訪葉建斌。
在辦公室里交談片刻,張恪讓傅俊送李毅華回市區,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