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風聲和影響(上)
付先鋒一散會就找到了譚龍,直截了當地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譚龍一臉無奈,有些遲疑,不過面對付先鋒的再三追問,還是交了底:“崔書記交待,抓大放小,鐘義平的事情就退一步,換取省委組織部通過鄭冠群的提名。”
對崔向安排鄭冠群擔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事情,付先鋒并沒有放在心上,認為省委有馬霄就足夠了,一個常務副部長,再是常務,也和部長的級別和權力差了太多。
也不怪付先鋒不上心,他從京城直接空降到燕市,還是缺少政治斗爭的經驗,對許多事的看法流于表面,并不知道有時候就算象征意義大于實際的勝利,也是一次重大的勝利。
所以才有葉石生非要搬開豐利,而崔向非要再安插鄭冠群的僵持局面。
僵持,還是因為梅升平就是不通過鄭冠群的提名,也不是說完全不通過,只說還在考查中,來了一個“拖”字訣。
隨后就有了中間人向崔向通風報信,說是事件的關鍵卡在了燕市對安縣的人事安排上,是因為鐘義平的提名得到了付先鋒的反對。
崔向權衡利弊,認為一個安縣的縣委常委和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不能相比,盡管他也知道付先鋒看重安縣的利益,又因為夏想的關系死不松口,心中就有點輕視付先鋒不懂政治斗爭的復雜性,向來就是你退我讓的結果,取得一個平衡加妥協的結果就不錯了,還想大獲全勝?可能性幾乎沒有。
他也就沒有出面勸付先鋒讓步,因為他了解付先鋒的性格,在碰頭會上已經放下了硬話,再想讓付先鋒自己改口,千難萬難。付先鋒一直在京城家族勢力的眼皮底下為官,向來硬氣慣了,又自視過高,骨子里帶有一股太子黨的傲慢和對燕市官員的輕視,勸是勸不動,還不如讓譚龍和何江華在常委會上臨陣反戈,既達了讓步給夏想的效果,又起到了讓付先鋒警醒的作用,也讓他清楚地認識到政治斗爭不是意氣之爭,是利益之爭,容不得因為生氣而錯失良機。
于是就有了在常委會上的一幕。
如果想崔向知道,他費盡心機調鄭冠群到省委宣傳部,表面是想扳回一局,安插了他的人到了宣傳部,實際夏想早在背后來了一手釜底抽薪,將鄭冠群暗中拉攏了過去――他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還讓夏想又乘機擺了一道,敏銳地抓住了機遇,安插了鐘義平進了安縣的常委會――崔向在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說不定會氣得吐血!
只是他幸好還不知道真相,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就在崔向和付先鋒通過電話,又安慰了付先鋒一番之后,剛放下電話他就接到了通知,說是省委組織部通過了鄭冠群的提名。
一個縣委常委換了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賺了。崔向還是微微有些高興,盡管被葉石生搬開了豐利讓他面上無光,但隨即他又安插了自己人頂上,也算最打了個平手。
只是豐利是被犧牲了。
豐利在得知他成了犧牲品之后,找到崔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崔向能拉他一把。崔向本來一開始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但見到他的窩囊樣之后,心中反而多了厭惡之意。又一想豐利畢竟也為他出過力,就又好生安慰幾句,說是老干部局也是結交老干部的好地方,說不定還會大有收獲,好好干上幾年,說不定還能再升上一升。
豐利自然不信崔向不由衷的話,他心里清楚,只要他一離開省委宣傳部,立刻就會被崔向遺忘。但見崔向漫不經心地打發他,也就灰了心,知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心里就先恨崔向過河拆橋,又痛恨夏想搬弄是非。
豐利堅定地認為他被葉石生搬開,是因為夏想的緣故。因為上次他去訓斥夏想,卻反而被夏想反駁得啞口無,回去之后他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夏想大大的壞話,如何不尊重領導,如何惡語相向,如何態度惡劣,等等。經過豐利不遺余力地傳播,在省委宣傳部中夏想就成了目無領導、刁鉆難纏的形象,而他和夏想的對話,就被他說成了是夏想對他的一次攻擊和謾罵。
也正是因為豐利的宣揚和夸張,才成就夏想惡劣的形象。
豐利也知道夏想最近和葉石生走得很近,肯定是夏想在葉石生面前說了他大量的壞話,才讓他被葉書記拿下。
但也正
是因為豐利的功勞,夏想的惡名被樹立起來之后,突然就出現了豐利被調到老干部局的事情,于是省委宣傳部都人人聞夏想之名色變――夏想也太狠了,人家豐利不過是背后說了他幾句壞話,竟然把豐利發配到了老干部局?太睚眥必報了吧?
不過又轉念一想,能將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給一腳踢開,夏想得有多大的影響力,也太嚇人了一些!不過官場上的事情,大家都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結果傳來傳去,就真成了夏想在背后使壞,因為一次吵架事件,而搬開了豐利!
幸好風聲只是在省委宣傳部內部流傳,否則在整個省委大院傳開的話,夏想真是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因為豐利調走而鄭冠群要調來的事情,他在背后大做文章,成功地為鐘義平鋪平了道路,又讓崔向吃了啞巴虧,算是暗中扳回了一局,可以說,這一仗贏得非常漂亮。
只是漂亮沒有落在表面上,只是暗中得了實惠,有點錦衣夜行的遺憾。好在夏想是個喜歡沒事偷著樂的好同志,就將得意藏在心底。
兩天后,省里召開常委會討論了人事問題,豐利同志正式調任省委老干部局任局長,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接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據說常委會上基本上沒有什么異議,只是馬霄對豐利被調到老干部局頗有微辭,也含蓄地表達了反對,但卻孤掌難鳴,只好作罷。
隨著天氣進入盛夏,京城和燕省媒體上的關于產業結構調整的爭論也進入了第一波高潮。京城之中,由鄒儒為首的一幫學院派人物,開始列舉實例,先從嶺南省的成功改制開始,最后又落到燕省現階段的成功上。
但以程曦學為首的反對派中,列舉了嶺南省失敗的個例,以及在改制過程中,國有資產流失慘重,甚至還說嶺南省國有經濟的比重越來越低,民營經濟卻大幅崛起,抬出了姓社還是姓資的重大命題……
海德長看到文章之后,大怒,指令嶺南省省委宣傳部組織力量,對程曦學進行口誅筆伐。隨著嶺南省加入論戰,又有幾個南方省份聞風而動,也加入了論戰的行列之中。無一例外的是,南方沿海省份,全是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持者。
因為嶺南省的介入,在京城的論戰之中,支持者漸漸占據了上風。
然而燕省還是一個僵持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