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指尖碾開濕漉漉的種皮,晨星般的眸子倏地瞇起:“這些紫蘇種浸過青銅杵里的藥液。”她突然提起風燈沖向藥田,驚飛的信鴿撲棱聲里,新栽的紫蘇葉片背面已浮出蛛網狀的狼頭暗紋。
次日卯時。
晨霧裹著連枷聲漫過藥田,周望舒將帶暗紋的葉片鋪在竹篩上,沈青墨蹲身捏起片紫蘇葉,看著晨光穿透葉脈照出靛藍經絡里蠕動的蟲卵:“北蠻馴蟲術配上昭陽公主的藥方,倒是絕配。”
“勞煩你搭把手。”周望舒將藥缽塞進他懷里,銀簪尖在磁母礦堆劃出串火星,“磁石篩三遍的辰砂粉,混三七根須汁曬足三日”她突然用簪子挑起他袖口沾的靛藍液體,“再摻點地窖特產,防蟲效果更佳。”
沈青墨低笑著握住她執簪的手,就勢將藥缽里的辰砂粉撒向田埂,粉塵在晨光中凝成鳳尾紋,驚得蟲卵紛紛爆裂,濺出的汁液竟與地窖藥杵滲出的液體一模一樣。
鳳尾紋粉塵尚未散盡,渡口方向忽傳來車馬喧囂,周望舒將藥缽塞給村婦,銀簪順勢劃過沈青墨袖口:“沈青墨,你昨夜翻墻時,可瞧見這批‘硫磺’進村?”
沈青墨指尖碾著沾血的辰砂粉,腰間箭傷裂痕滲出絲暗紅:“為夫寅時三刻翻的是西墻,而這車轍印”他靴尖挑起地上一簇靛藍菌絲,“沾著王寡婦竹籃底的磁母礦粉。”
二十輛蒙著油布的馬車已碾過新鋪的礦道,北蠻商賈腕間狼牙串撞得正急,“周娘子要的硫磺,換三車曬干的三七葉。”
周望舒突然抓起把驅蟲粉揚向領頭馬車,藥粉遇著車轅鐵釘爆出火星,驚得車廂底竄出數十條暗紅斑紋蜈蚣。
“去年沉船的腐血蟲,倒學會認新主了。”沈青墨軟鞭絞住欲逃的商賈,扯開的衣襟下狼頭刺青滲著青銅杵特有的靛藍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