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木板上留著半個泥腳印,紋路像是鎮上碼頭常見的船工靴底,他俯身嗅了嗅磁粉,劍眉微蹙:“混著海腥味,怕是走漕運來的。”
兩人對視間,堰塘方向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
周望舒將風燈塞給沈青墨:“你走陸路,我撐竹筏包抄。”她解開岸邊系著的青竹筏,長篙點在浮萍叢中如履平地。
這手撐筏技巧是她前世在江南水鄉支教時練就的,此刻倒讓沈青墨眼底閃過驚異,生長在內陸地區的女子斷不會有這般利落身手。
竹筏撞上柳樹根時,周望舒看見塘心漂著團黑黢黢的影子,她用篙尖挑起濕漉漉的包裹,里面滾出刻著“綺羅坊”印記的鐵鑿。
沈青墨的軟鞭卷住岸邊垂柳蕩過來,落地時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周望舒的布鞋。
“綺羅坊上月剛在縣城開分號。”周望舒用帕子包起鐵鑿,“他們的蠶種病死三成,原是說今春要向我們買繭。”
沈青墨突然扯開外袍將她罩住,溫熱呼吸掃過她耳垂:“別動,桑樹后有人。”他拇指按在她腕間紅痣上,力道帶著安撫的意味。
二十步開外的灌木叢簌簌晃動,驚起兩只夜鷺。
等回到蠶室已是卯初,晨霧漫過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