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七手八腳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想要分開兩人,然而沈青墨環抱著周望舒的手臂如同鐵箍,竟一時難以撼動,他全部的意志力似乎都用在了對抗那吞噬意識的劇痛和黑暗,以及維持手臂這唯一的禁錮上。
周望舒在嘈雜的人聲和沈青墨那破碎的哀求聲中,艱難地維持著最后一絲清明,她感到自己被輕輕抱起,離開了那具滾燙又不斷失溫的身體。
她費力地轉過頭,透過人縫,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青墨被抬上簡易擔架時,那雙依舊死死追尋著她的方向、充滿了野獸般無助和恐慌的眼睛,那眼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心上。
隨即,無邊的黑暗溫柔而強硬地覆蓋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周望舒的意識在一種深沉的疲憊中緩緩上浮,濃重的藥味縈繞在鼻端,身下是干燥溫暖的被褥。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簡陋的茅草屋頂,和窗外透進來的、雨后初晴的明亮天光。
“醒了!周娘子醒了!”一個帶著濃濃驚喜的婦人聲音響起,是呂嬸,緊接著,幾張疲憊卻充滿關切的臉龐湊了過來,里正纏著繃帶的手臂,水生憨厚的笑容,沈母擔憂的目光,還有沈青墨那一對養子養女,沈小米以及沈小田,兩雙大眼睛紅紅的,怯生生地望著她。
“謝天謝地!”沈母長舒一口氣,聲音依舊沙啞,“舒兒,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