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油膏的人,必須手腳利落,心細膽大。”周望舒語速極快,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無意識地劃著,“工具一定要用長柄的木鏟、竹片,絕不能靠近用鐵器刮擦,一點火星都不能有,清除下來的東西,用厚油布或者濕泥厚厚裹住,立刻深埋到遠離村子的低洼處,越深越好。
參與的人,口鼻最好用濕布蒙住,那東西的氣味吸多了也不好。”
一位老人憂心忡忡:“望舒丫頭,這活計太險了萬一”
“沒有萬一!”周望舒斬釘截鐵,目光掃過眾人,“選的人必須可靠,告訴他們,這是在救全村人的命,包括他們自己的妻兒老小;謝大人那邊也會派衙役督看,務必小心再小心。”
她又轉向安置的問題:“轉移點選在村西那片曬谷場,那里地勢最高,周圍空曠,最近的房子也隔了十幾丈。
各家各戶還能用的干凈被褥、鍋碗、糧食,全部集中過去統一調配,挖幾個簡單的土灶,燒熱水,熬些驅寒的姜湯;傷病員單獨劃一片區域,先讓吳掌柜去那里,我稍后就過去處理。”
她條理清晰,指令明確,仿佛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暫時壓下了所有個人的傷痛和驚懼。
眾人聽著她的安排,臉上的惶恐漸漸被一種豁出去的堅定取代。
就在這緊張的氣氛中,謝文淵帶著一身泥水和肅殺之氣匆匆返回,他臉色異常難看,走到周望舒身邊,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清:
“周娘子,情況比想像的糟,蘆葦叢深處,不止一處油膏殘留,分布很有目的性,像是沿著村東那幾塊僅存的高地肥田邊緣撒的,還有”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閃爍:“在一條拖痕盡頭的泥地里,找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