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一聲怯怯的呼喚拉回了她的心神,是醒來的沈小米和沈小田,小臉上蹭滿黑灰,大眼睛里盛滿驚恐后的茫然。
周望舒迅速壓下驚濤駭浪,平穩地包扎好傷口,臉上努力擠出溫和:“醒了?餓不餓?幫娘親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瓦罐或大盆?待會兒給大家煮吃的。”支開孩子,她立刻投入對縣衙前院集中傷員的救治。
這里同樣一片愁云慘霧,呻吟、哭泣、呼喚聲不絕于耳,周望舒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在傷員中穿梭。
處理最危重的穿透傷、指導婦人清洗敷藥、固定斷腿汗水浸濕鬢角,手腕的紅痕在動作下隱隱作痛,但她的眼神專注,動作精準高效,那幾瓶珍貴的金瘡藥粉,被謹慎地用在最危重的傷口上。
日頭升高,周望舒剛為一個嗆入煙塵的老人做完急救,就看到謝文淵帶著兩名衙役,面色比昨夜更加凝重地匆匆走來。
“周娘子,”謝文淵聲音低沉疲憊,“油膏源頭初步控制,鎮上查封幾處倉庫,抓了幾個嘍啰,供出是聽一個叫‘疤臉李’的混混指使,至于‘疤臉李’背后,線索暫時斷了,被抓的人嘴很硬。”
他頓了頓,眼中憂慮更深,“更麻煩的是,本官欲調撥縣衙常平倉糧款急賑,公文剛遞上去,府城便有‘證據不足、恐虛報災情’的異議傳來,糧款短期內怕是指望不上了。”
官場阻力?!周望舒的心猛地一沉,這比“疤臉李”更讓她心寒,幕后黑手的能量,遠超預估。
“謝大人辛苦。”周望舒壓下怒火焦慮,聲音冷靜,“官府難處,民婦明白,眼下最急是糧食藥材,民婦已列好清單,即刻去鎮上采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