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穿著毫不起眼的灰色短打,頭上戴著一頂破舊的斗笠,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周望舒掀簾的瞬間,他似乎有所感應,撤退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只是身形微不可察地側了一下。
借著最后一絲天光,周望舒只來得及看清那斗笠下投來的、冰冷至極的一瞥。
那眼神空洞、漠然,沒有任何屬于活人的情緒,如同深潭寒冰,又像是精準丈量死物的標尺,僅僅是一瞬的接觸,一股陰寒刺骨的殺意便如實質的冰針,狠狠扎進了周望舒的眼底。
下一刻,那道灰影已如鬼魅般向后一飄,輕盈地沒入了道旁那片濃密得化不開的山林陰影之中,無聲無息,仿佛從未存在過。
山風吹過,林濤陣陣,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暮色沉沉壓下,將山道、歪斜的牛車和驚魂未定的人,都吞噬在一片幽暗的寂靜里。
周望舒僵在窗口,手指緊緊攥著冰冷的窗框,指節用力到發白,后背瞬間被一層粘膩的冷汗浸透,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竄上頭頂,那個灰影消失的方向,黑暗如同擇人而噬的巨口。
柱子已從車轅上跳下,魁梧的身軀緊繃如臨大敵,橫刀在手,警惕萬分地掃視著道路兩側深不可測的山林,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人呢?”沈青墨壓抑著痛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喘息和濃重的血腥味,他撐著車廂壁,艱難地挪到周望舒身邊,目光同樣投向那片吞噬了灰影的黑暗山林,眼神銳利如鷹隼,但臉色卻比剛才更加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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