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茜不再停留,轉身,一步步,緩慢卻堅定地循著沈母和周望舒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決絕的腳印。
山坡上,那片濃密的、仿佛亙古不變的黑暗里。
一雙眼睛,在陳月茜轉身離去后,才緩緩睜開,這雙眼睛狹長,眼角微微下垂,在濃重的陰影里閃著一種非人的、冰冷而漠然的光,如同深潭里蟄伏的冷血動物,方才那道充滿警告與殺意的目光,似乎并未對他造成任何觸動。
他的視線,越過黑暗,精準地投向山下那個小小的、此刻只亮著微弱燈火的沈家院落,目光最終定格在剛剛被沈母和周望舒陸續抬進院門、消失在屋舍陰影里的那個沉甸甸的藤筐上。
夜風卷過林梢,帶來更深重的寒意,也拂動了他緊貼面頰的蒙面布巾一角,露出下頜一道極淡的舊疤。他像一塊失去溫度的巖石,無聲無息地嵌在樹影與山石的縫隙中,氣息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
片刻死寂后,一個極其輕微、幾乎被夜風吹散的低語,如同毒蛇吐信般響起:
“藥材果然在此”聲音嘶啞,干澀,毫無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篤定,他像壁虎般貼著一棵老松的樹干,樹皮粗糙的紋路摩擦著麻質夜行衣。
等到山下院落里傳來輕微的關門聲,那點微弱燈火也熄滅了,黑暗中,他嘴角扯開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露出森白的齒尖,那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向后無聲地一縮,徹底消失在了密林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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