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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蒙蒙亮,望北關前就已經是人聲鼎沸了。
高聳的關墻下,等待過關的人們已經排成了長隊。
有兩隊人馬涇渭分明,一邊是整齊的商隊,一駕駕馬車,前面領隊的人手持著正式路引,正在依序接受著守城人盤查。
另一邊,則是擠作一團的流民,個個都翹首以盼的盯著城門。
他們衣衫襤褸,有老有小,個個都面黃肌瘦。
看著那高墻城門,仿佛是最后的一絲希望。
心里期盼著這次能被選上。
北燕士兵腰間挎著刀,在關墻上巡邏,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看著底下的人,仿佛就在看一群螻蟻。
就在這群螻蟻的邊緣,悄無聲息的混入了三個新面孔。
盛昭三人形象已經大變了個樣,雖然臉還是那三張臉,但臉上和脖子上,都已經亂七八糟的抹上了塵土和鍋灰。
頭發也亂糟糟的打著結,身上的衣服更是破舊不堪,還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味。
謝昉沉默的低著頭,肩膀微微佝僂起來,看起來像是個從小干活的精壯小伙子,還是個不會說話只會干活的啞巴。
盛昭也同樣縮著肩膀,眼神怯怯的,努力讓自已看起來更瘦小可憐。
而謝容沛......他根本不用演!
他那張時不時抽搐的臉,配上現在生無可戀的表情,完全就是個受盡磨難,精神都快不正常的落魄書生。
他嫌棄的看了看自已滿是泥巴的手掌,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盛昭。
敢怒不敢!
別問他們為什么是現在這副模樣!
昭昭說為了顯得逼真點,天沒亮就指揮他去馬廄旁邊偷了點天然肥料,讓他抹在衣角上,說是要看起來逼真點。
結果他興沖沖的抹上了之后,那兩人聞著氣味就干嘔,死活不肯抹。
昭昭還理直氣壯的說他才是今天的重磅演員,他一個人抹就行了!
氣得他又去外面土地上滾了幾圈!
還有身上這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是昭昭昨晚尋了幾個熟睡得的乞丐,偷偷順走了他們行李里面的破爛衣服。
還貼心得留了點銀子給他們,方便他們給自已買點新衣服和吃的。
謝容沛抬著胳膊,低頭聞了聞自已身上的味道,內心簡直想哀嚎。
想他堂堂四皇子!
居然淪落到要靠偷馬糞和在地上打滾來偽裝!
昭昭還說是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他這輩子都沒融入過!
現在哪怕昨天那個跟他們交談過的小隊長過來,站到他們面前,也不一定能認出來是他們三人了!
盛昭悄悄捅了捅謝容沛,遞給他一個眼神。
大腳,看你的了!
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角落。
那邊有個獨眼老乞丐,正縮在墻角,捧著半塊黑乎乎的雜糧餅子,正小心翼翼的用牙啃著。
目測那餅子硬的都能砸暈狗了。
謝容沛深吸一口氣,做了好一會的心理建設。
搶乞丐的餅子?
這活可比他當初對著人家碗里打噴嚏還要挑戰底線。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光天化日之下,搶乞丐的饅頭,這要是傳回京城,他這輩子就別想抬頭做人了!
但一想到薛小姐還在北燕受苦,想到北燕人的陰謀,想到受難的霖州百姓。
況且他現在頂著的不是自已的臉,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吧?
他把心一橫,眼一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