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蕭承嗣生得一副好皮囊,此刻臉上掛著自詡風流的笑容,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水仙身上流連。
    他向前湊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親昵。
    “難怪能讓皇兄破格連晉,從區區婢女一躍成了貴妃瑾貴妃娘娘果然與我府中那些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那些女人啊,生過孩子就成了黃臉婆,哪像娘娘您,風姿更勝往昔,愈發勾人了。”
    他幾乎是將最后三個字含在唇齒間,帶著濃濃的狎昵意味。
    水仙瞬間冷了臉,往后撤了一步。
    “端親王慎!本宮乃宮中貴妃!”
    “你身為宗室親王,當知君臣尊卑,禮義廉恥!再敢出無狀,休怪本宮稟明皇上,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她冰冷的聲音,帶著威儀赫赫的凜冽。
    端親王被她這屹然氣勢懾得一怔,但隨即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他自然知道水仙的底細,一個毫無根基,靠著美色和肚子爬上來的家生賤婢罷了!
    除了皇兄的寵愛,她還有什么?
    他收起臉上輕佻的笑容,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后退了半步,拱手賠禮。
    “瑾貴妃娘娘息怒是本王失了,惹娘娘誤會,本王在此賠個不是。”
    他將自己的冒犯最終栽到了水仙的誤會上,仿佛水仙此刻感到的恥辱,是她自己錯想。
    水仙不想聽他那虛偽至極的話,她不能他說完,便帶著銀珠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繡著精致銀絲暗紋的裙裾在宮道上劃出決絕的弧度,只留下一陣若有似無的冷香。
    端親王站在原地,緩緩直起了腰,目光死死鎖著水仙那窈窕挺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宮道拐角。
    他挑了下眉,眸底劃過鄙夷之色。
    “不過是個爬了龍床的小娼婦仗著皇兄寵愛就敢對本王甩臉子遲早本王會”
    端親王抬手摩挲下巴,咂著嘴嗤聲道:“本王又不是沒搶過皇兄的女人”
    快步離開的水仙自然聽不到端親王放肆的話,走到安全之處,水仙的腳步才微微放緩。
    她低聲對身旁面色憤然的銀珠道:“今日之事,爛在肚子里。對任何人,特別是皇上,都絕不許提起半個字!”
    銀珠滿腔怒火,聞不解。
    “為什么?那端親王如此放肆無禮,竟敢對您對您說那種話!要是告訴皇上,皇上定會為您做主,狠狠罰他!”
    水仙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銀珠。
    “銀珠,你記住。在這世道,但凡扯上男女之事,無論起因如何,吃虧的永遠是女子!”
    “他們不會去深究那男子有多么放蕩無恥,只會奇怪為什么偏偏是你?為什么他不去調戲別人?是不是問題在你給了他什么暗示?”
    她的眼神冷靜地近乎殘酷。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一起,無論真假,我的名聲就毀了。屆時,我在后宮立足的根基,將蕩然無存!”
    銀珠聽得臉色發白。
    她這才明白主子思慮之深,利害之重!
    她連忙低下頭:“奴婢明白了!今日之事,奴婢誓死守口如瓶!”
    水仙握住了銀珠略有些顫抖的手,低聲說:“記住就好,咱們回宮吧。”
    她們主仆二人并不知道,方才在坤寧宮附近那處僻靜花園里發生的一切,早已落入了一雙藏在暗處的眼睛
    坤寧宮。
    皇后正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身后有宮女緩緩為她打扇,殿內寂靜無聲。
    孫嬤嬤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俯身在她耳邊低聲稟報。
    “娘娘,老奴方才在御花園西北角假山后,瞧見端親王攔下了瑾貴妃”
    皇后緩緩睜開眼,眼中毫無波瀾:“哦?說了些什么?”
    孫嬤嬤將端親王那些輕佻放肆的語和瑾貴妃的怒斥,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
    皇后聽完,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語氣平淡無波。
    “端親王向來如此放蕩不羈,不知分寸。仗著是皇上的親弟弟,太后又偏寵,行事越發沒了顧忌。”
    她沉吟片刻,聲音壓得更低,“他那些話,若是傳出去,終究于瑾貴妃名聲大為不利。”
    她轉頭看向孫嬤嬤,帶著一種耐人尋味的意味。
    “你去安排一下,在坤寧宮附近的御花園多安排些人,瑾貴妃產后初愈,常來坤寧宮看永寧,本宮怕她受了驚嚇,那豈不成了本宮的罪過?”
    孫嬤嬤心領神會,立刻躬身。
    “老奴明白。”
  -->>  她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皇后重新閉上眼,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有唇角勾起一抹極冷的弧度,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