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她曾艷羨易府嫡女的奢華,如今怎么都已經淪落到要被易貴春的奴婢壓一頭的程度了?
瑤貴人心有不平,陰陽怪氣道:“臣妾瞧著,竟然覺得禮和宮的用度似乎比坤寧宮還要精細幾分。”
她以手帕掩唇,眸底掠過一抹狠色,“莫非是內務府的那些奴才疏漏,怠慢了坤寧宮那邊?”
這話不好回答。
若是內務府的奴才疏漏,最近協理六宮的可不是皇后,難道是水仙指示內務府去磋磨皇后?
若不是疏漏......水仙的禮和宮竟然要比坤寧宮還要奢華,可是極大的僭越。
果然,瑤貴人語畢,四周眾人皆是面帶驚色,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瑾貴妃,想看她如何作答。
水仙端坐上位,她輕撫著鬢邊的流蘇,神色沒有過多變化。
“皇后娘娘靜養,一切用度皆按舊例,且有皇上親自過問,豈容奴才們怠慢?”
她輕飄飄的,沒有急于解釋,反而顯得理直氣壯。
說完,水仙看著她的目光變危險,冷聲道:
“瑤貴人此話,是在質疑內務府,還是在質疑皇上的安排?至于禮和宮,皇上憐惜本宮與腹中皇兒,特旨添了些份例,莫非瑤貴人對皇上旨意也有異議?”
她輕飄飄兩句,給瑤貴人扣上的帽子遠比瑤貴人給她扣的大得多。
瑤貴人臉色一白,喏喏不敢再。
婉妃見狀,忙笑著打圓場:“瑾貴妃娘娘息怒,瑤妹妹年紀小,不會說話,也是心疼皇后娘娘罷了。”
水仙微微一笑,俯視著婉妃,“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深得皇上敬重,六宮感念。本宮與德貴妃姐姐不過是暫代勞碌,一切自是謹遵皇后舊例,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
婉妃正想再說什么,水仙開口打斷了她,“若是諸位如此關心皇后,本宮可以派諸位去給皇后侍疾,如何?”
宮規里,若是去給皇后侍疾,那就是不能侍奉皇上。
眾妃嬪哪里敢應,上一次皇后一病不起可是以年計,誰知道這次還會病多久?
如今水仙有孕,不知道點燃了多少妃嬪的希望。
皇帝沒有徹底絕嗣,她們雖然希望渺茫但也是有希望的,私下里都在喝調養身體的湯藥,為的就是能一舉得子。
水仙端坐上位,看著下面剛才還趾高氣昂,如今和鵪鶉一樣的妃嬪們,唇邊劃過一抹冷笑。
用皇后壓她?
今日之前她便已經預料到了。
水仙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提點的話,接下來與德貴妃一同交代了下宮里即將迎來的花朝節。
二月十二花朝節,活動規模雖然不如除夕、中秋等節日盛大,但卻是宮中少數以女子為主的節慶。
每逢這日,帝王會帶著眾妃嬪去往近郊行宮的園林里賞花游園。
今日晨會主要為的就是節慶前的準備。
晨會結束后,除了拓跋沒有人留下。
德貴妃沖著水仙頷首示意,帶著墨畫離開,水仙來到窗邊,看到德貴妃出去后,剛才離開等候在禮和宮門口的三五個妃嬪一擁而上。
一反剛才在禮和宮的冷淡,面對德貴妃的時候,婉妃與韻嬪笑容滿面,看起來十分的殷勤。
拓跋站在水仙的身旁,想起最近隱隱聽到的風聲。
宮里在傳,昭衡帝讓瑾貴妃與德貴妃共同協理六宮,就是對水仙的不滿和制衡。
是個人都知道,前段時間水仙冷過皇上一段時間。
雖說中間兩人講和,但現在來看,眾人皆猜或許是皇上心中還是留下痕跡。
皇后再次免除晨昏定省,身體顯然是難以支撐。
一旦皇后出了什么問題,繼后大概率是出自兩位貴妃之中。
德貴妃乃是皇后堂妹,出身尊貴,根本不是賤藉出身的水仙能比的。
再說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要另立,皇后的意見也很重要。
她怎會不推薦自己的堂妹,而推薦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水仙呢?
于是,這便成為了一個押寶的游戲。
連平日罕有人去的宜昌宮如今都成為了宮里的熱門地,為的,就是在德貴妃未成繼后之前與她打好關系。
“姐姐......”
拓跋想要安慰,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水仙沖著她露出了個不用擔心的微笑,“我沒事。”
當天夜里,許久沒來的昭衡帝在水仙即將就寢的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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