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知,盧寶華究竟是怎么讓他中招的,但小心為上,周硯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聽我說,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我!”
周硯當機立斷道:“立刻將裴太醫可能被囚于盧府后院廢棄地窖的消息,通過可靠渠道,火速稟報宮里的皇貴妃娘娘!”
若他真的招惹了時疫,他必須立刻隔離自己,絕不能將可能的疫病傳染給兄弟,更不能帶回宮中!
“是!”
手下見他氣息不穩,不敢怠慢。
周硯強撐著回到登第客棧地窖,剛踏進門檻,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強撐著身子往旁邊的簡易睡榻上躺去。
旁邊的心腹眼疾手快扶住他,抬手觸及他的額頭,一片滾燙!
“掌柜!你發燒了!”
——
禮和宮內,水仙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宮外的密報。
周硯高燒病倒,并傳回裴濟川可能被囚于盧府地窖的消息。
展信的時候,銀珠正跟在旁邊伺候。
當她得知周硯病倒,為水仙斟茶的動作一僵,茶水灑出了些許。
她眼中是無法掩飾的擔憂,向來冷靜的她此刻也難掩慌亂。
“娘娘,周硯他……”
水仙看著慌亂的銀珠,問她要不要出宮看望周硯。
銀珠沒說不想,只說現在娘娘身邊離不開人。
水仙便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當機立斷,握住了銀珠的手,傳遞給她安撫的意味。
水仙用命令的語氣,看向銀珠的目光卻充滿了溫柔。
“銀珠,你立刻出宮,拿著我的令牌,去照顧周硯,他現在需要絕對信任的人在身邊。”
“記住,按裴濟川之前推測的防治時疫之法行事,保護好自己。”
“娘娘……”
銀珠眼眶泛紅,她兩邊都擔心,兩邊都想守護在側。
“快去!”
水仙不僅是為了銀珠的感情,更是因周硯這個一直忠誠的能人。
裴濟川關鍵,周硯也同樣關鍵!
“你放心,裴太醫那邊,本宮親自來救!”
銀珠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重重磕了一個頭:“奴婢定不負娘娘所托!”
水仙給她了個代表著皇貴妃的令牌,隨便編了個家中急事,便將銀珠放出宮去“探親”了。
銀珠走后,水仙召來小理子和聽露。
“聽露,你設法無意泄露,將盧寶華可能為私利囚禁同僚的消息,透露給與盧寶華素有舊怨,且其家族與劉家不合的那位王御史。”
“記住,只需透露線索,不必提供實證,引導他自己去查。”
“奴婢明白!”
水仙吩咐完聽露,又看向小理子。
“小理子,你準備好裴濟川之前提過的所有防治時疫的藥材和物品,隨時待命......另外,挑選幾個身手好的,你親手訓練出來的小太監,本宮有用。”
小理子躬身應下,身影悄無聲息地退下去準備。
水仙獨自立于殿中,窗外夜色漸濃。
昭衡帝尚在慈寧宮,情況未知。
周硯、裴濟川陷入麻煩,生死未明……
皇后,盧寶華,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嗎?
不,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
盧府書房內,燭火搖曳。
盧寶華悠閑地品著茶,對管家得意道:“周硯那小子,確實夠機警,宴席上滴酒未沾,白白浪費了我給他準備的時疫病人用過的酒杯。”
他說的好像很遺憾,可笑容卻沒減少半分。
“可惜啊,他再精明,也算不到老夫會在那不起眼的軟墊上做文章。那墊子,可是費了心思從慈寧宮弄出來的,沾染了病氣,只要他坐上一時半刻……哼。”
“更不用提,剛才那宴席上,都是加速病程的菜肴,普通人吃了不會出現任何反應,可被病氣侵襲的人吃了,卻是索命的毒藥!”
原來,盧寶華竟然連周硯所坐的坐墊都動了手腳,上面沾著未散的病氣,這才能讓周硯中招。
更不用說,他還借助自己的藥理知識,加速了周硯患病的速度和過程。
管家奉承道:“老爺神機妙算,那周硯此番必死無疑......”
盧寶華滿意地捋著胡須,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至于地窖里那個裴濟川……倒是塊硬骨頭。不過,他研究的那防治時疫的藥方,可是潑天的功勞。等他熬不住,老老實實把藥方寫出來,他也就……沒用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獻上藥方,加官進爵,將太醫院牢牢掌控在手中的風光景象。
盧寶華滿足地大笑了起來,聲音里帶著小人得志的意味。
卻不知,一張無形的大網,正隨著水仙的指令悄然向他籠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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